车轮声辘辘响着,马车里的孔安南满腹疑问的审视着安静坐在一旁的陆明雪。“我只知道你曾是官家千金,父亲贪污被斩,你被贬为奴籍,身契辗转到我手中,又雪不是你的本名你原来的名字真是叫陆明雪?”他终于忍不住的问。陆明雪知道瞒不住,便没必要再继续隐瞒“又雪是奴婢成为官奴后,为了挥别过去官家小姐的身分而改的名字。”“你果然识得唐元宁!”他猜得没错。“是的,奴婢与他是旧识。”“怎样的旧识?”“十二岁时认识的一位哥哥。”回想唐元宁激动的模样,他忍不住道:“莫非你们曾经”“东家别误会,唐老板是奴婢大哥的朋友,视奴婢为妹妹,曾特别照顾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她斩钉截铁的说。虽然想起御花园假山后唐元宁与王春安的对话,但她仍不愿意去面对他喜欢她这件事,因为这对她而言已列为陈年往事了,想再多都不能改变如今。孔安南瞧她表情泰然,不似欺骗,绷着的脸才稍稍缓和下来,可他由唐元宁的表现看来,即便他们当年真对彼此没有多余想法,如今唐元宁也绝非如她所说的心思单纯,那男人对她非常在意。“既然只是儿时旧识,你为何不肯相认?”他再问。“奴婢与他的身分有如云泥,未免徒增感伤,没有必要再提过去,况且您希望孔记的绣娘与唐家的人来往吗?”“你顾虑的是我?”她的回答令他满意,很好,她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是他的人。“不,您搞错了,奴婢顾虑的不只是您,而是孔记绣坊的这块招牌,奴婢是有分寸的人,晓得同业竞争最好避嫌的道理。”闻言,他刚扬起的嘴角又抿直起来,心里感到不悦,她为的是孔记不是他,她对他就没有丝毫在意?“不管你是为孔记还是为我,孔记就是我,我就是孔记,是一样的!”他强调,不让她将他撇清。“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不认唐元宁,若明天他真出现,我便替你挡了他。”“那就有劳东家了。”陆明雪的口气淡淡的,是真的希望唐元宁就此忘了她,明日别来了。然而隔日事情发展不若陆明雪所希望的,但也没让唐元宁得偿所愿就是了“少爷,七年不见,再加上女大十八变,或许真是您认错人了?”章再生得知自家少爷遇到神似陆小姐的女子后道。“不,我不会认错人的,她是明雪无误。”唐元宁断然说。“也是,少爷这些年来不曾忘怀过陆小姐,您说是就一定是了,说来是小的办事不力,您早让小的去详查孔记那位绣娘,是小的没立即去办,要不您早就能与她相见了!”章再生分外懊恼的说。这阵子他拚命要人查陆小姐的下落,反而耽搁了去问那位绣娘的事,哪知那绣娘竟就是陆小姐本人,若早些将事情查清,少爷就能早些得知陆小姐的下落了。“早一些得知,结果也是一样的,明雪并不肯认我。”唐元宁手里捏着当年向陆明雪要来的汗巾,这块汗巾他视若宝贝的收藏了七年,上头绣的无嘴猫颜色依然鲜艳,未见一丝陈旧,只是此刻瞧着这块汗巾,不禁让他兴叹。今早他去孔记绣坊,如预料,孔安南没让他见到人,而昨日明雪明明听见他今日会上门拜访,却依然未肯露面,她这是打定主意不认他了。“小的不懂,当年你们相处得不是挺融洽的,您手上的汗巾还是咱们要离开松江时,陆小姐亲手送的,难道少爷您没告诉她,这些年来您一直惦记着她?”章再生急问。“惦记?七年来我没找过她,若说出来她恐怕也不会相信。”他苦闷的说。“陆小姐该不会真的就是因为如此才不想再见您吧?若是这般,那误会可大了,不如小的去找她替您将话说清楚,告诉她您这些年不是不关心她,而是身负复兴家业的责任,必须”“不必了,她既不见我,又怎会见你,你去了也是白去。”他叹息。“难不成少爷想放弃陆小姐?”“当然不,她虽然不肯认我,但我不想就这么放弃,她想躲,我就让她躲不了!”元华禅寺里,陆明雪虔诚的祭拜着,今日是陆勤纲的忌日,自到了京城后,每年她都会来此为她爹上一炷香遥祭。自己的亲生爸爸在她出世没多久就因车祸过世,她自小没有父亲疼爱,穿越后,便将陆老爷当成亲爹,陆老爷对她可说是疼爱有加,当年他获罪被斩,陆家跟着家破人亡,娘死了、大哥被流放、自己成了官奴,无人可以去替爹收尸,那尸体被丢在松江的乱葬岗里,可悲爹一生为官清廉,死后竟得到这样的下场,她悲愤之余却无力为爹做什么,只能每年在这一日备上鲜花素果遥祭他。又香陪着她来,这会祭拜完,替她去添香油钱给禅寺,她则独自站在宁静的樟木树下等待又香回来。当年陆家出事后,自己将又香的身契还给她,又香原可到其他人家去做事,也可回老家去过日子,但又香却选择陪着她吃苦,跟着她继续为奴,因此她对又香感激又心疼,两人从此以姊妹相称,再不分彼此和主仆。等又香的同时,她不禁想起唐元宁。七年不见,那日在宫外见到他着实不一样了,当年自己瞧他还是个弟弟,而今他身上再无一丝少年时的稚气,青涩退去后变成十足的男人。他们分开多年,这段期间她不是没想过会再见面,只是真碰面了,自己反而不想相认了唉“明雪。”陆明雪低头叹息时,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她抬头一看,马上吓了一大跳。“怎怎么是你?!你在这做什么?!”面前的人居然是唐元宁,她正在想着的人!“今日是陆老爷的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