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演的不错,吓哭两个玩家,这是奖金,还有刘姨今天的工资。”
下午六点,密逃店的年轻老板站在收银台前依次给兼职npc结算工资,轮到刘兰草时,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刘兰草静静的微笑听着,等对方说完,把自己的收款码递上前,“小周给我转账吧,今天没背包,现金我怕掉。”
“没问题。”
告别爽快大方的小老板,刘兰草拿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喊孙女回家,下一秒瞥到楼梯转角处的熟悉身影。
“寻寻?”
钟意寻应声转过身,“nainai,你下班啦。”
“你怎么在这里?”说话间,刘兰草的神情带出些忐忑,“你都、知道了?”
钟意寻点头,上前挽住nainai的手臂,“这有什么好瞒的,难不成我还能嫌弃您老人家太赶时髦?”
“不是,你不懂。”
“那你就好好跟我说呗,仔细说,掰碎了说。”
对上孙女鼓励的眼神,刘兰草犹豫片刻,下定决心,“行,咱们回家说。”
“好呀,我还买了猪蹄和可乐,回家边吃边说。”
“就你会享受。”
“哈哈没办法,随nainai。”
傍晚的风徐徐吹过,将祖孙俩的欢笑声吹远,久久不散。
回家的途中路过镇上,晚集还没散,见摊位上的西瓜不错,刘兰草下车挑了一个,个头太大,以至于放在车筐里都不太好掌控车头,最后没办法,钟意寻抱着。
“哎哟我的天!这西瓜可真够沉的。”回到家,钟意寻第一件事就是抽一缸冰冰凉的井水,把瓜放进去冰着。
祖孙俩轮流冲完澡,一人拎马扎,一人端着猪蹄和可乐,前后脚上平房顶,映着月色,边乘凉边吃东西。
四周很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叫,祖孙俩谁都没说话,默默吃饭。直到填饱肚子,刘兰草终于开口,“我喜欢演戏。”
钟意寻惊讶了一瞬,看向nainai的目光越发柔和。
许是被她的反应鼓励到,65岁的刘兰草第一次聊起自己的梦想。
“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小的时候村里放电影,大家伙儿都在讨论剧情,讨论哪个演员俊哪个演员美,我不是,我只对里面的表演感兴趣,会忍不住琢磨,忍不住模仿……”
再后来家里有了电视,从黑白到彩电,刘兰草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追剧,然后对着衣柜上的镜子一遍一遍的演。
然而在农村,勤劳和务实才是人人称赞的好品质,像她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和爱好无异于白日做梦,刘兰草深知这一点,所以小心翼翼捂好自己的梦想,只在家里没人时悄悄过把表演瘾。
后来,这件事还是被同一屋檐下的丈夫撞破了,他大骂她异想天开,不知羞耻,甚至断定她的表演状态是Jing神病发作,带着儿子一起贬低她看不起她。
刘兰草想离婚来着,没等提出来,男人作死—醉酒骑摩托走夜路,自己把自己送走了。
那时钟建涛已经成年,和死去的父亲一个德行,看不起刘兰草,对她丝毫没有对母亲应有的尊重。
刘兰草也觉得儿子糟心,索性将家里的存款一分为二,一个读完大学在城里扎根,一个守在乡下。母子俩各过各的,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扰,直到小钟意寻测出智力低下被父母像丢垃圾一样丢到老家,这种平衡才被打破。
“我拖累你了吧。”不用说钟意寻也知道,她那时候人小,还笨,nainai带自己肯定不容易,别说追梦,日常怕时片刻不得闲。
刘兰草摇头,“也没有,你小时候县里才刚刚开始发展,表演活动和场合几乎没有,等过几年经济发展起来,开店做生意的讲究也变多,开业除了剪彩,还有请人唱歌、演小品、唱二人转的。每天早上把你往学校一送,丁点不耽误我去争取表演机会。”
“等你上高中住校时世道就更好了,游乐园,密室逃脱,娱乐广场,各种让我发挥演技的机会。再说了,我可不是白白照顾你,你那渣爹可是被我狠狠敲了一笔,到现在还每月按时打钱呢。”
“所以你别瞎内疚,更别瞎感动。”
钟意寻摇头耍赖,“我不管,在我心里,nainai就是最好的,永远是最好的。”
刘兰草戳她的额头,“你啊你。”
这晚过后,和孙女说开并获得对方支持的刘兰草每次工作不再遮遮掩掩,钟意寻还跟着一起去密逃店体验过两次,挺有意思的,尤其员工家属价格有优惠,就更好玩了。
期间,亲眼见证过刘兰草牌npc的敬业和Jing彩表演的钟意寻对nainai对表演的热爱程度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下半月,期盼已久的高考成绩终于公布,看着屏幕上的分数,钟意寻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你说你考了多少分?”刘兰草使劲掏了掏耳朵,再次确认。
“513。”
“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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