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忖了忖道:“朕其实一直想请宋濂为棠儿太傅,只是她顽劣,朕担心她如今日般捉弄宋相。”
皇后抬手打断她:“你可别,若是宋濂被这般作弄,辞了官,有你哭的时候。”
景帝将她手压下去,说:“所以啊,朕才没敢要宋濂做太傅。”
她顿了顿又道:“但我如今却有个更好的人选。”
“说说看。”皇后睨着她,语气懒懒的,她不信她能有什么好人选,前面这几个都是她选的,还不是被折腾的一个比一个惨。
“宋濂有个女儿,名唤宋清浅,一直在京中的博雅书院做先生……”
“打住!”皇后翻了个白眼,果然没什么好主意。
“你听我说完啊……”
皇后摆摆手:“你不必说了,我没记错,宋清浅是个坤泽吧?你让一个坤泽教她,还不知道她会如何捉弄!”
你也知道你女儿十分爱欺负人啊!景帝心里腹诽。面上还是笑着,又说:“可万一有奇效呢?”
“你别异想天开了,宋相也不会答应的,”皇后不以为然,懒得同她再说,拿书挡着脸。
“哎呀,妍儿。”她用手将书扒拉下来,说:“宋清浅写的策论我看过,大才!而且我听说她为师严苛,许多父母将孩子送进博雅书院,最后都改邪归正了。”
“什么改邪归正,你才邪!”皇后将书往桌面一拍。
“是朕失言,是浪子回头。”
“你才浪……”
她将宽大的袖子一拂坐到她身侧,搂着她哄道:“哎呀,妍儿啊,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棠儿真的不能再这样荒唐下去了。她成日混在外头,还时常出入烟花柳巷,赌坊ji馆,旁人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天下人知道皇太女是这幅做派,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
皇后叹了口气,说:“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你要宋清浅为她太傅,不妥。棠儿之所以不服管教,是因为你找的这些个太傅没一个让她心服口服的,好歹这些人是乾元,再怎么欺负不至出什么大事,再说了,头前那几个,你看不出来棠儿捉弄他们,不过是想他们知难而退?宋清浅可是坤泽,又是宋相之女,万一……”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景帝蹙着眉也有些动摇。
皇后又补了一句:“棠儿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了,她同你赌气,才行事越发荒唐,她即便是去那些个地方,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最多是气气你。”
景帝叹一口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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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姑娘,这就走了?天色还早呢?”花妈妈笑盈盈给萧北棠让出路。
“嗯,走了。”
花妈妈笑的跟花儿似的,打趣她:“姜姑娘每回来,天还未黑就要走,是我这儿的姑娘伺候的不好还是家里管得严啊?”
萧北棠只笑笑,悠搭着扇子往外走。
她才十六,已长得很高了,银冠束发,乌黑浓密的长发飘逸身后,明眸皓齿,一身玄色长袍上头绣着兰草,五官似景帝般犹如刀刻,身上没有同龄人的稚气,她对外称自己二十岁,也没人质疑过。
“这就走啦?姜姑娘。”楼里迎客的小厮五福笑着同她搭话。
她欺身上马,扬唇一笑:“明儿再来。”
……
“吁~”她不等马停稳,一个飞身下了马。远远将马鞭朝身侧一丢。
六子忙就去接:“殿下,您可算回来。”
六子是她宫中近侍,但她出宫不喜欢有人跟着,因此他只在宫门口等着她。
她没理会六子,大步流星径直往宫里走。
六子一路小跑跟在她后头,说:“殿下,陛下吩咐了,您回来直接去坤宁宫。”
她偏不。瞥了一眼去坤宁宫的方向,转身朝着梓晨宫去。
六子跟在她后头,看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叹了口气,也不敢再提。
“杏儿,孤饿了。”她才进宫门就喊了一声。
“殿下稍待,奴婢这就去传膳。”一身着绿色宫衣的小姑娘笑着应她。她年纪不大,十六六岁,小团脸,很喜庆。
萧北棠冲她笑了一下,往屋里去。
六子疾步进来,小声通禀:“殿下。赵公公来了。”
话才落地,赵岩笑着入内行了个礼道:“殿下,陛下命奴才来请您到坤宁宫用膳。”
“你去回话,就说……”她神情惫懒的说。
话还没说完,杏儿就匆匆回来了,喜庆的脸上透着不高兴:“殿下,奴婢方才去膳房,膳房竟说今日未给咱们备膳……”
她一抬眼就瞧见赵岩面带笑意躬身站在殿中,悄悄收了声。
萧北棠面不改色,一手悠悠的摇着折扇,一手来回轻敲着桌面。
赵岩眯着眼缝,笑的似弥勒佛似的,劝道:“殿下,还是随奴才去坤宁宫用膳吧,陛下和娘娘已经在等着了。”
“哎~既如此,那就走吧。”萧北棠将扇一合,站起身跟着他往坤宁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