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知拙抬起头,答道:“四年前蔡州境内淮水决堤,我在府衙当捕头,是那时候受的伤。”
宁王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不是在县衙做捕快吗?怎么四年前又在府衙当捕头?你今年什么岁数?”
“回王爷,在下今年二十二,原先是在西平县当捕头,后来当时的知县升任通判,便将我提拔到了府衙。”卫知拙面不改色道,“是我不堪大用,因而又被贬回了县里。”
赵好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想要说什么,卫知拙的手却在桌下摁了摁她。
赵好愣了一下,扭头看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把当初的真相说出来。她爹娘就坐在这儿呢,替他报仇出气还不容易吗?
卫知拙没有说话,宁王拧着眉头算了算,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挑拣什么,只“哼”道:“行了,又不是什么残疾,能治就行,吃饭罢。”
卫知拙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吃饭,反倒是赵好一头雾水。
她还以为她爹是预备拿这个挤兑卫知拙呢,怎么看着对方好像反倒对卫知拙没那么排斥了?是被卫知拙的年纪镇住了吗?
赵好却是不知道,她爹年轻时也是行军打仗的人,在他看来,男人身上没点子伤才叫奇怪呢。有伤,才证明这个人冒过险,经过事,更别提卫知拙是在洪水决堤时受的伤,为的是受灾的老百姓了。
不过卫知拙的年纪也确实叫宁王吃了一惊。对方今年才二十二,也就是说他受伤的时候不过十八,而在县衙当上捕头就更早了。这样的年纪当捕头,还能被上司提拔去府衙,多少是个人才。
至于职位变动,宁王嘴上不说,但他哪里会不知道官场上那些事,也猜到卫知拙恐怕是受了排挤。
即便如此,卫知拙方才要是把一切事无巨细地哭诉一遍,宁王也要看他不起的。反倒是对方沉住了气,才叫宁王高看一眼,料到这是个心里有计较的人。
在宁王看来,这样担得起事儿的,才是对他脾气的人,态度自然也就缓和了一些。
当然了,只是作为年轻人对他脾气,拱白菜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王在心里想着,抬起眼仔细地打量了吃饭的卫知拙一会儿,心道,怪了,这么看着,好像是有点眼熟?
卫知拙当晚住在王府的客房, 早早地就预备休息了,宁王妃约他和赵好明日上街玩耍,也看看上京的风景。
不过他还没躺下, 便听见院子里有人咳嗽, 随即头皮一紧,赶紧穿衣服起床。推门一看,果然是宁王,正坐在院中的石桌边,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卫知拙僵硬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走到对面坐下, 低声道:“宁王殿下。”
宁王用鼻子应了一声, 问道:“好好说你在蔡州是个很了不得的捕快,办了许多案子?”
卫知拙只好道:“不敢当, 只是在西平县内办了一些案子。”
“哦, ”宁王沉默了一会儿,道,“说来听听。”
卫知拙:“……?”
宁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卫知拙想到赵好曾在信里说过她爹娘很喜欢听外面的案子, 好像明白了什么。
顿了顿,卫知拙开口道:“我曾在蔡州府衙当过一段时间的捕头,之所以有此机会, 便是因为破获了一起横跨四个县的连环杀人案……”
宁王坐直了身体。
卫知拙看着宁王的反应,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意识到自己好像找到了某样捷径,于是立刻打起Jing神, 仔细描述了案子的起因经过, 包括其中的各处细节和矛盾之处。
而且描述完, 并不马上解答其中的疑问, 而是把悬念一直积攒着,直到讲到要破案的时候,才一股脑儿地全部吐露出来。
宁王瞪着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听得是身临其境,最后直呼爽快,倒好像破案的是他一样了。
卫知拙见状,便挑挑捡捡,又从自己经手过的案子里选出一些来说给对方,宁王果然听得津津有味,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欣赏起来。
赵好给宁王讲案子,着重点多数在“情”之一字,宁王听起来更像是离奇的八卦故事,只因为牵涉到人命,让人忍不住义愤或是唏嘘。
但卫知拙讲案???子,多在“理”之一字,尤其是各种作案手法,他讲解起来,视角比赵好更加清晰,也不错漏任何细节,逻辑圆融。宁王听完,就知道这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别说在府衙了,便是在上京,也是大有前途的。而对方现在只在县城当个小小的捕快,又并非自甘堕落,那只能说明他除了本事,还有气节。
宁王打量着卫知拙,忍不住频频点头,但是一想到对方要娶的是自己的女儿,又强行把头定住了。
卫知拙没有女儿,哪里知道宁王内心的想法,见气氛有变,便在讲完眼下的案子后适时停下了话头。
宁王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师父便只教了你破案吗?”
卫知拙迟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