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烟想要看这些视频,也是想多看看那时候的祝城渊,他曾经遗漏的祝城渊。
“嗯,我当年就是十三区福利院的孩子。”
祝城渊慢慢说着那些清晰的过往,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当年我只要听到你跟淮区长要来福利院,前一天晚上我就会把我的衣服洗干净,那时候洗澡没有那么多水,我就去福利院后面的河里洗,旁边都是泥,我怕弄脏刚洗的鞋,洗完澡我就光着脚往回跑,再在院子里把脚洗干净。”
“然后呢?”
祝城渊轻轻地笑:“然后我会等一整晚,一整晚都睡不着,当时我并不清楚我到底在等什么,可能是在等你的一个拥抱,还有你演讲时给我们的一个鼓励。”
“你会跟每个孩子都拥抱,那么认真,因为我个子高,总是排在靠后的位置,轮到我的时候,我的心脏会跳得很快很快很快,扑通扑通扑通的,小时候我一度以为我就要死了,因为别人说心脏跳得太快是心脏病。”
说到这里,祝城渊直接笑出了声:“但我当时想,就算真的是心脏病,死了也没关系。”
淮烟也跟着笑了:“这么傻的吗?”
“嗯,那时候很多想法都很傻,”祝城渊说,“后来地下城大乱,你还记得你自己一个人去了十三区吗?还带走了几个孩子。”
淮烟当然记得:“我记得那些。”
“当时我就趴在车顶,后来一个转弯,我从车上被甩下来,是你一直抓着我的手。”
“原来那个孩子就是你。”淮烟还记得,但当时那些孩子的脸上都是黑灰跟血,除了一双双黑漆漆的眼珠之外,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那么多孩子,淮烟只从那一张张跟他差不多大的脸上看到了恐惧迷茫跟绝望,并没有特意去留意过单独的某个人。
现在想想,真是遗憾。
“后来我就被爸挑选进了基地,我谎报年龄,每个月末的最后一天是自由时间,我就从十二区跑到第八区,跑到你校门口等你放学,有时候能等到,有时候等不到。”
“如果等到了,我就偷偷跟在你后面,不远不近地看着,夏天你会穿一件白衬衫校服,黑色的裤子,冬天你校服外会套一个黑色羽绒服,能遮到小腿。”
……
淮烟闭上眼,祝城渊每说一句,他就在心里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祝城渊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偷偷跟在他身后,一小步一小步跟着,不敢靠近,更不想远离。
那么多次,那么多次。
祝城渊跟在他身后那么多年。
想着想着,淮烟眼眶有些发热,喉结动了动,嗓子里好像同时咽下了一胸膛的滚烫火块。
淮烟轻声说:“那是你的十八年啊。”
祝城渊望着淮烟,好像在看一幅美好的,定格了灿烂鲜绿的油彩画:“对,那就是我的十八年,不后悔的十八年,还有无比幸运的现在。”
那些祝城渊以前不敢说出口的隐秘,那些关于淮烟的爱恋,他自己“偷”出来的关于淮烟的回忆,经过了那么多事之后,已经不再难以说出口。
“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会更勇敢一点。”祝城渊说。
淮烟睁开眼,对上那双跟想象里一样漆黑明亮的眼:“你应该大胆一点,或许我们能多很多关于月末最后一天的回忆。”
祝城渊轻咳一声,从观影沙发上站起来,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衬衫,把最顶上的扣子系好,拍了拍自己干干净净的袖子,冲着淮烟伸出手,一弯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好,我叫祝城渊,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淮烟笑着站起来,把手搭在祝城渊手心上:“祝城渊你好,我叫淮烟,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我们往后一直一起走。”
又是七月。
又到了每年一度的降雨狂欢节。
安诺早早就起床准备好了早餐,天还没亮呢,中央大街上已经聚了不少人,街边人chao涌动。
6点钟,太阳准时亮起,狂欢开始,天空上方灰白的雨幕慢慢铺盖下来,雨幕下都是狂欢的人群。
淮烟跟祝城渊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吃着早餐,看着早间新闻里正在报道的降雨狂欢节,偶尔讨论几句。
安诺还问他们:“你们不去外面看看吗?很热闹。”
每年的降雨狂欢节都差不太多,淮烟见过了太多次不觉得新奇,但跟祝城渊一起过完他们第一个降雨狂欢节之后,那一天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但现在两个人都变懒了,这好像就是别人说的平淡吧,但祝城渊陪着淮烟吃过早餐之后,还是拉着淮烟出了门。
外面在下毛毛细雨,落在脸上像被沾了水的羽毛轻轻扫过一样,痒痒的,还很凉。
他们没有打伞,顺着人少的路边慢慢往中央大街方向走。
越靠近中央街区,雨丝也变得越来越大,耳边的喧闹跟欢呼一片高过一片。
两个人的衣服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