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宇翔不知不觉睡着了,林雨盼脱下自己的牛仔外套帮他盖上,调整了冷气的温度,继续未完成的画。
似乎做了个美梦,郑宇翔的脸颊在外套上蹭了几下,满足又幸福。
林雨盼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望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或许早就跌入深渊了,虽然他没有发觉,但他确实就是拯救了她的人。
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天,从起床开始就看不见太阳,她的心情也沉闷了几分。
直到过了中午才宣布放假,校门口挤满了前来接自己孩子的家长,还有几个人冒着大雨衝出学校。
林雨盼待在教室里,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缓慢移动步伐。
昨天晚上,父母又在吵架了。
这次,似乎真的走到极限。
两个总是各自忙于工作的人,早就没了当初的激情,只剩日復一日的倦怠感,以及必须为了孩子撑下去的责任。
小时候的她,不喜欢将自己关在黑暗中,房门总是会留一条小缝,可以清楚听见大门开啟的声音,代表父母都工作完回家了,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悄悄跑到门边,听着两人的交谈声入睡。
那天,父母的争吵声很大,大得令她害怕。
曾经的爱人在对自己叫嚣,桌上的红酒杯坠落到地面形成伤人的武器,被丢在沙发上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面对无止尽的争吵,疲惫的身心终于支撑不住。
「我们离婚吧。」
凝结的空气让在夜晚活动的生物都不敢动作,连厨房里尚未关上的水龙头都安静了。
「100万,孩子归你。」母亲冰冷冷的声音,传进尚未入睡的她耳中。
她知道的,自己的出现是个意外。
她知道的,光是存在于这个家中,她就是那个讽刺着曾经的爱情渐渐消亡的累赘。
只要能画画就好了,只要还能成为想成为的那种艺术家,就算没有家庭的温暖也没关係。
曾深受感动的她,自从找到这个梦想,就再也没有害怕那些争吵的声音,再也不害怕周围的目光。
手握着画笔,她不断说服自己。
只要,她还有这样的信念,就没问题了。
不敢继续往下听,她把房门关上,将自己闷进棉被里。
明天,肯定是晴空万里的一天。
站在司令台上,任由雨水泼溼她的鞋袜,林雨盼将书包丢到一旁,跑下楼梯,在雨中的Cao场上奔跑。
看不清眼前的方向,雨水冰冷地砸在她的皮肤上,刺骨的疼,椎心的痛。
好想哭、好难过、好悲伤、好疲累……
呼吸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渐渐无法纳入新的空气,窒息般的难受,但她不能停下,她不想停下。
她必须向前跑,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冷到完全感受不到温度,她的脚绊倒自己,重重摔倒在地,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索性大字形躺在中央,闭上眼让雨水继续打在自己身上,puCao场难闻的气味让她不至于昏迷,头非常疼痛,脉搏的每个跳动都在传达痛觉,但她已经渐渐感受不到了。
习惯就好,所有事情都一样,只要习惯了就好。
鼻腔拒绝吸入氧气,她只能张大嘴,在雨水中抢夺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的气体。
突然间,一股温暖的气流进她的口腔,她被人抱起,回到能遮蔽雨滴的司令台。
林雨盼缓缓睁开眼,郑宇翔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继续加深刚刚的吻。
他很愤怒,她感觉的到。
但他为什么愤怒?她想不透,也不想思考。
双眼变得异常沉重,林雨盼窝在他的怀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好安心……
郑宇翔心疼地望着她苍白的脸,疲惫又消瘦,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前几天就感觉到她心情不好,虽然她还是在画画,但色调用的都是偏暗的色系,整个人也比之前更加Yin沉。
原本想说都停课了,她应该不会去画画,在大门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她,去了两间教室都没人,倒是从窗户看到一个在雨中奔跑的神经病。
她彷彿要和雨水一同殞落,随时都会消失在雨雾中。
在她跌倒的那一刻,他是来得及接住她的,但她那悲伤的表情,让他的脚步停顿。
林雨盼化成一摊水,随时都会被冲走,她在笑着,表情却在流泪。
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绝望?
她大口吸取着空气,像个想结束生命又在最后关头感到害怕的人。
郑宇翔将自己的气传给她,她的体温低到不似活人,必须先移动到室内。
他看见被丢在一旁的书包,将她抱到司令台上,她的体重轻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平时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吃饭。
他又气又心疼,自己也淋shi了,只能紧紧抱着她,传递残存的体温。
林雨盼的头靠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