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来,仿佛有块石头被从心里移开一样,安东尼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轻松得仿佛随时能够飞起来一样:“我们所说的堕落,到底是指什么?是指身体上出现了魔化的痕迹,还是指抛弃了善良与正义,变成了残忍、嗜杀,满怀恶意,甚至像魔兽一样只知杀戮与吞噬?我们惩罚的是恶,不是与常人不同!”
“谬论!”卡蒂亚恼怒地斥责,“你是疯了吗?要替你的老师脱罪,也不需要这样疯癫。还是说,你跟你的老师一样,都要背叛教会?他可是已经加入了所谓的新教,还在辉光之国治疗呢!”
“我的老师没有罪,不需要谁为他脱罪!”安东尼也愤怒起来,“他为什么会去辉光之国,有的人不是非常清楚吗?”
卡蒂亚被噎住了,简直不敢置信安东尼居然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她下意识地看了教皇一眼,却见教皇脸色Yin沉,却并没有阻止安东尼的意思,不由得心里有点发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安东尼根本没注意教皇的脸色,他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的老师,他一生都致力于为平民治疗,在别人以神弃为名掩饰自己的医术不佳的时候,我的老师在努力学习和研究,想要尽量地治疗更多的人。现在他在辉光之国,一样也是治疗平民,难道辉光之国的平民不能得到治疗吗?我的老师这么做有什么错?”
“辉光之国是渎神之国!”加菲尔接口说道,“什么新国教,那是异教徒!”
“先不说新国教就是原审判庭的圣女建立的。”安东尼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面跟两位圣徒硬刚,但他现在对这些人真的半点敬畏之心都没有了,“成立新国教也是王室的事情,跟平民有多大关系?因为王室建立了新国教,所有的平民就都该死了吗?主是怎么教导我们的?敌人在忏悔之后尚且应该得到我们的宽恕,平民就不能了吗?更何况,辉光之国的每一个平民,都反对教会吗?加菲尔大人有问过他们吗?还是想当然地就宣判了他们的罪?”
其实他还想说,教会在辉光之国名声这么差,难道自己不反思一下吗?比如海风郡瘟疫事件!再比如贵族不顾平民死活,一直是教会拿来攻击贵族的,但圣城把得瘟疫的人赶出城自生自灭,跟贵族也没有多少不同,区别只在于贵族连治都不治,教会可能先象征性地分点圣水而已。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安东尼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所以他明智地把这些话给咽回去了——他今天的目的是保住阿方索,哦对,还有刚才两名魔化了但仍旧保持着神智清醒的骑士,不是跟加菲尔和卡蒂亚吵架!
至于他的老师,反正老师在辉光之国过得好好的,他相信女王也不会苛待,圣城再怎么说,也够不着他的老师,干瞪眼而已。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无赖了?安东尼心里稍微地忏悔了一下。而且为新国教辩护,也确实不太虔诚?
但是管他呢!老师又没有做错事。
而且,女王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她甚至没有直接让她的国民摒弃信仰,而是另立新教,让新教再次秉承了初代教皇的意志——她没有否认教会建立的初衷,也没有抹杀教会应有的功劳,她只是希望教会重新回到那条正确的路上,不是用信仰来欺骗,而是用信仰来守护。
既然都是继承了初代教皇的意志,那新国教就不是异教徒!
安东尼这么想着,只感觉自己眼前豁然开朗——他其实不用总是在纠结信仰与神的存在是否矛盾,一直以来是教会把信仰与神捆绑在了一起,但其实信仰并不必只对着神啊!信仰在人们心里,能给人以指引的,就是信仰!
加菲尔和卡蒂亚被安东尼呛得一时都没说出话来。这主要是惊愕——在他们成为圣徒之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顶撞他们了?
不过惊愕过后,两位圣徒顿时更加恼怒了。不仅他们,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路西恩也皱起了眉头。这不是觉得安东尼的话错,而是觉得他一个大主教,还是刚刚晋升上来的,竟然敢对圣徒这样说话,实在是不应该——要知道在这里的人,除了海耶尔之外,就是安东尼的等级最低了,如果他可以这样顶撞圣徒,那么以后,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对圣徒不尊敬了?
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安东尼身上,竟然连一边正在等待审判的阿方索都被忽略了——堕落还是没堕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至少没有维护自己的尊严更重要……
“你——”加菲尔的斥责刚刚出口,忽然间白光闪烁,自阿方索身上亮起,波浪般向四处散开。他后背上的白色翅膀也披上了一层圣光,甚至在两扇翅膀之下,竟然又缓缓伸出了一对略小一点的翅膀,由双翼变成了四翼!
阿方索的白色羽翼其实比安东尼的羽翼要小一些,狭长如刀片,现在又多了一对翅膀,倒也在后背上安排得下,看起来并不吓人,反而倒比只有一对羽翼时那种有点发育不良的感觉好了些。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明翅膀是魔化的证据,他身上扩散开来的却是正经的圣光,被波及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