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于格在狂喜过后,不禁抬眼看向陆希,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要指望着这位女王帮助和庇护,这驭兽术,真的能给他吗?
陆希没理解他的目光,反而有点担心:“认识这字吗?能读懂吗?”
驭兽书上的字她是读得懂的,虽然繁体,看起来还像隶书,但大部分她都能辨认得出来。但认得字,可不一定代表能学会,尤其是一些符咒样的图案,如同鬼画符,看得她两眼发花。
说不得,就得找于格这个真正的夏国王室后裔了。
“认识……”于格不知道该不该觉得受到了侮辱,这可是他的母国的字啊,不认识还行?
“那就好。”陆希松了口气,“你好好研究一下,有件事需要——”
“让我研究?”于格几乎顾不上听她后面说什么,冲口而出,“让我学驭兽术?真的让我学?难道陛下不担心我学会了之后……”
“学会之后?”陆希听他说了半截话又忽然没了声,稍微一想其实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学会之后怎么样呢?”
于格喉咙上下滚动,终于说道:“或许我就会以此复国,陛下难道不担心,夏国会,会以我为……”如果他来复国,那么这位女王,她的王室后裔身份又做何用呢?
“原来你说这个。”陆希笑了笑,“我不需要用驭兽术来复国,我需要的是你学会它,然后研究一下如何解开守夜人与圣女的血契。”
“不需要用驭兽术来复国……”于格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露出一个苦笑,“是啊,确实不需要……”她制造的炼金武器把圣城的守护骑士打得落花流水,确实不需要驭兽术,这种炼金武器,简直可以把整片光明大陆都打下来吧?
“嗯,如果时间足够的话,说不定是可以的。”陆希坦然地说,“我希望整片光明大陆都能变成我心目中的夏国,从此所有的夏国后裔,无论身在何处,都如在家乡一样。”
于格怔怔地看着她。阳光从窗户里投进来,自她背后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光圈,让他有些无法直视,仿佛不能直视太阳一般。
将整片光明大陆都变成她心目中的夏国?让所有的夏国后裔,无论身在何处,都如在家乡?
此心安处,即是吾乡?这,这真的可能吗?如果这真的可能,他,他也愿意投身其中,为这未来之国尽一份力……
双重冲击(一)、啥叫圣女来要她们的守夜人啊?
苦修院最近的日子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人心浮动。
这可真是苦修者的大忌。苦修苦修, 顾名思义也知道不会舒服享受,靠的就是心沉神敛,满怀虔诚, 倘若心里想三想四的, 那怎么能过得了这种日子呢?
以前苦修院情况还好,虽然有不少人是打着苦修的幌子来洗白或镀金, 但他们至少在苦修院里也得装个样子, 不能打扰苦修院的正常生活。而且那时候,苦修院不问他们的来历,真正的苦修者也对此一无所知,反而能够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所谓无知是一种幸福,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了。
但现在,这种表面上的幸福被打破了。
索肯的崩溃对整个苦修院都是一种打击——在这里通过苦修而晋升的红衣主教, 被立为榜样的人, 居然是个违背教义的罪人, 还生出了堕落成魔鬼的女儿!
一部分人认为索肯是个骗子,欺骗了整个苦修院, 所以苦修院以后接收修士的时候, 务必先调查清楚这些人从前做过什么, 不能随便什么货色都接纳了,苦修院不是藏污纳垢之地!
但是另一部分人却在反对:真心的忏悔连主都会谅解,又凭什么不能被人接受呢?索肯是个骗子不假, 但难道因为他是骗子,就把所有的忏悔者都拒之门外吗?别的不说, 就你们这些喊着不能藏污纳垢的人, 就真的那么圣洁清白, 没做过半点错事吗?
这两派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有时候吵得兴起,险些连日常的课程都要耽搁了。
但他们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那些不吵不闹,却因为索肯的事情而往下深想的人。
索肯的崩溃,固然可以说是主的惩罚,但当初他的晋升也不是假的,那也是主的恩赐啊。有人说主当初恩赐他,就是为了日后揭穿他,所谓登高跌重,先扬后抑而已。但这种说辞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站不住脚——主闲的没事做吗?真要惩罚,当初何不直接叫他在长云领就崩溃了,那才叫一个及时呢,又何必让他拖到如今,反而带坏了苦修院的名声。
难道说,主连苦修院都不想再眷顾了?又或者,这一切都跟主没有关系?那么,主真的还存在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自然不敢公开地说出来,但越是不能说就越会忍不住自己琢磨,然后就是信仰动摇,修为倒退。而越是倒退就越是更不敢表露出来,因为这显然就是不虔诚啊,不虔诚的人,现在在苦修院里可是会被侧目而视的!
所以这些人只好私下里偷偷地寻找有相似想法的人,然后偷偷地聚集和讨论,在他们,这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被扣上不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