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他在电话里还说希望李暄一生顺遂,不要有坎坷,原来在七年前,李暄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坎坷,竟然是他带来的。
李暄那样一个娇气的哭包,平时语气稍微重一点,他就要委屈,要生好久的闷气。
他怎么能承受得了一个母亲的责骂?
七年了,关于分手的理由,苏幸川无数次恶意揣测李暄,竟一次也没想过问题可能出在他的身上,不然前一天还嗲声嗲气说过年要一起放烟花的李暄,怎么会莫名其妙提分手?
分手的时候,李暄哭着说:“不行。”
他应该有所察觉的。
他继续给李暄打电话,李暄还是不接。
小区两边都看不到李暄的身影,他猜测李暄应该回家了,可他又不知道李暄家的住址,想了想,只能给徐正东的司机打电话,借口说有文件要送过去,套到了徐家老宅的地址。
一拿到地址,他立即开车过去。
别墅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他只能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走进去。
他脚步全乱。
他知道李暄一定是伤心了,害怕了。
他好不容易才从李暄嘴里得到一句“想你”,他七年的等待才看见曙光,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他必须见到李暄,就算死缠烂打,抛去所有自尊,他也要把李暄找回来。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李暄。
李暄抱着一堆东西往前跑,一时不注意,摔了一跤,整个人往前倾倒,趴在地上,怀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苏幸川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他握着李暄的手腕,紧张地问:“有没有受伤?手肘膝盖疼不疼?”
李暄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就忙不迭地捡地上的东西,“你妈妈走了吗?”
“什么?”
“我想见她。”
“不用了,小暄,我妈那边我来解决。”
李暄却望向他,眼里是亮晶晶的泪光,执拗地说:“我自己去说。”
苏幸川心疼地抱住他。
“对不起,我这一次不会再逃避了,我只是想回来拿东西,”李暄把地上的东西一本一本地捡起来放进怀里,他抽噎着对苏幸川说:
“这些是我的证书,我的学位证书,我的医师资格证和执业证,我去年的获奖证书,我的体检报告,我这些年一直在认真生活。”
苏幸川怔怔地望着他。
明明李暄的脸和以前没有太大差别,泪眼朦胧的样子依旧惹人疼惜,可是苏幸川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李暄真的长大了。
李暄哭着说:“我想告诉你妈妈,我没有乱七八糟的病,也不是坏人,我只是喜欢你。”
李暄被苏幸川紧紧抱在怀里。
“暄暄, 你不需要向我妈证明什么。”
李暄哽咽着说:“要的。”
“为什么?难道得不到我妈的认可,我们就不可以在一起了吗?”
李暄一愣,难道……不是吗?
苏幸川捧着他的脸, 指腹轻拭他的泪痕, “不是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们都要在一起,因为, 我已经等不及了。”
李暄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苏幸川说:“七年前的事错在我身上, 我应该提前告诉我父母,做好他们的工作。如果非要说暄暄也有错的话, 暄暄唯一的错就是,当年没把这件事告诉我。”
李暄嘴角往下撇,哭腔更浓。
“我不要你去找我母亲,这本来就是我应该解决的事,暄暄本来就是很优秀的,”苏幸川在李暄耳边说:“是好宝宝,不需要证明。”
李暄把脸埋在苏幸川的肩头, 闷声嘟囔:“不准这样说话。”
他的小脾气时隔七年又初见端倪。
苏幸川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额头, 像以前那样, “还没吃晚饭吧,先回去吃饭, 然后睡一觉,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好不好?”
“那你妈妈呢?”
“我来解决。”
李暄紧紧搂住苏幸川的肩膀, 整个人都贴到他的身上。
有苏幸川在身边,李暄总是很安心。
苏幸川回去之后, 又和何宁吵了一架,何宁始终不能理解苏幸川对李暄的感情,她将一切责任和怨言都推到李暄身上,然后愤然离开,临走前她告诉苏幸川:“我绝不同意。”
苏幸川也坚定:“妈,我有我的人生。”
何宁攥着门把手,既心痛又不解:“幸川,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一直都很听话,爸爸妈妈都以你为傲——”
“只因为我喜欢男人,我就不配成为你们的骄傲了吗?”
何宁怔住。
“我没有变,如果非要说我变了,那可能是,他回到我身边了,我觉得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真的很开心。”
何宁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好像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