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咱们的西厂厂公陈常风啊。”
苏果不认识陈常风,但是方才听到他那么说陆则琰,心里难免有气,“我没听过你说的,到底是不如摄政王有名,我还以为你们的靠山是摄政王呢。”
“嘁,当然不是。”路府尹轻蔑地一笑,“我跟你们说实话,若不是厂公厉害,我也不敢与你们保证,再跟你们说句,这本朝的天,早晚是会变的,怎么变,你们现在不必知晓。”
说到这儿已然很明显,陈常风便是这些的靠山,其实这是众所周知,陆则琰来此处想弄清楚的也不是为这。他要找的是路府尹藏的账目,陈常风在这呆了五年,不可能毫无记录,接替他的人只有路运广,其中必然有联系。
若枫听他这堆话的表情复杂,倒是陆则琰一直笑的很淡,“怎么变呢。”
“我不好跟你们继续说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亏不了你们。”就算现在亏,也不一定是坏事,等陈厂公事情做成,论功行赏谁都少不了。虽然路运广当他们冤大头,然自觉也不算坑地太过。
“那,我还有个要求。”
路府尹说了这么多,字还没签成,无奈道:“陆夫人,还有什么事呐?”
“签之前,能不能去织造坊看看,若是合适,一万就一万。”
毕竟不是小钱,路府尹觉得自己也不能将人逼的太紧,做买卖货比三家都算常事,他想了想道:“行,我派人带你们去。”
江南织造府设在下关区,离府衙不远,官道直走看到一排红色房子就是。
放在平日,此地是负责给宫中采买织品和绸缎的皇商。寻常来说,有户部和十二监指派提督太监下来主管,但当时陈常风走后将事情都交给了江宁府府尹,原本的提督之职哪怕来人也使不上力,久而久之就成了虚衔,宫里没人再愿意过来。
织造局分别有织造衙门和织染局,织染局在二楼,一般接近年关才会比较忙碌,像这种开春时,工人都回去耕种,局里便只有三楼织造的工匠在。
“就是这个缘由,你们今天来的不巧,没赶上热闹的时候。”
翌日,少尹带着苏果一行人,边看边解释道,这话连苏果都不信,更不要说能骗过陆则琰。
“在录的官匠有多少?”
织造局讲究的是“领机给帖”,许多百姓便趁着冬春田地淡季来求领织机,负责的人再从中拣选熟悉织务的老实人,将他们的姓名、籍贯、画像记录存档,从此,那些人就成了官匠。
官匠的人数和户部拨下的款项有关,原料和工银里,都有可以周旋的余地,以前陈常风便是从这里面捞了一大笔。
少尹估摸着去年拨下的银子,算了算,“大概是两千多人吧。”
陆则琰笑道:“嗯,看来今日休息了一千□□。”
苏果闻言噗嗤笑出声来,少尹尴尬地只能点头囫囵过去。
三楼虽然织造的工匠不多,然而有数十架织机却都开着,好像也无人维护,谁要用就能用,苏果看到好几个没有工牌的老妪,显然是带了自己家的粗布线,过来借机子做衣的。
更奇怪的是那些领了贴的织匠,桌上没有甚成品,若枫随意挑了个人问,“半天才织布那么一小段?你们手势似乎很不熟练。”
少尹不知跑去哪里提前打点而不在,那人见了苏果等人也不胆怯,笑呵呵道:“大人,这儿不招熟工,咱们慢点也没事儿,你连这都不晓得,是新来督工的吧。稀奇,都多久没招督工的了。”
“这样有几年了。”
“嘿嘿,三四年啦。谁家想织布,家里没机器的都能来,反正也就过年的时候忙着给宫里做几匹做做样子,跟你们说,宫里有钱哦,不缺这些”
若枫皱眉问道:“那你们的工钱呢?”
“一个月半吊钱啊。”
苏果脱口而出,“这么少?”
“没人管做活,少什么。”织匠丢出个‘你不食人间火’的表情,转过头去继续做起丝布来。
朝廷里的织锦绸缎富足,每年就算是别国进贡的都用不完,的确不需要急着收布。但是每年户部还是会拨款项给到江南,因为这是皇宫的门面问题,细算的话,那可是一大笔钱。
如果路运广要的光是敛财,不会大摇大摆地寻冤大头接手,也不会那么生怕苏果这个‘陆夫人’走。
少尹办完事过来,见他们好似在聊天,警惕道:“你们在说什么?”
苏果灵机一动,装出几分大地主的傲气,“这些人做的那么慢,我到时候是要换掉的。不然我的丝织的差扣了我的钱怎么办。。”
陆则琰被她的假装给逗笑了,隔着兜帽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夸奖。
少尹没多怀疑,摆手道:“好了,二楼三楼都看完了,你们没有异议了吧。”
苏果从陆则琰的掌下探出脑袋,“一楼呢?”
“一楼早就荒废了,下人也没有清理,这次就不带几位过去了,何必污夫人的眼呢。”
陆则琰闻言,看了眼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