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王爷走了,别装了。”
“”
苏果睁开眼,脸上红晕未消散,幽声嗫嚅,“谢谢秦太医,等再瞒过三日,等王爷出发去鄂西就好了。”
其实,早在她喝了药被送回殿内的当晚就醒了,只不过今早才被秦素棉给发现。
“我可早就从太医署退了,这样,你还是喊我秦素棉吧。”
苏果慢吞吞支起身,撩开被子下榻踩上木屐,走到了秦素棉身旁的小火盆前,坐在了他的对过。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秦太医,我是不是做错了。”
秦素棉见矫正不了她对他的称谓,索性也不管了,“错不错我不知道,但你确定你能瞒过王爷?”
“能吧,王爷不会再对我花心思了。”
“”都烧殿了,还不够花心思呢“苏果,你何时醒的?”
苏果数了数,“唔前日的晚上。”
秦素棉了然地点点头,那看来苏果大概都不知道烧殿一事,衍庆宫的宫人从来不敢背后议论,苏果整日装晕,哪里有机会出去听消息。
“秦太医,怎么了?”
秦素棉才懒得说,“瞎问问,对了,你昏迷时候,总嚷嚷着云影殿,你看到甚么秘密了。”
苏果低头摆弄手指,“其实也,也不算大事,就是”
“秦先生!秦先生!”
外室忽然传来几声传令太监的叫唤,苏果倏地站起,兔子似的立刻跑跳上了床榻,被子都来不及盖上,阖着眼继续。
秦素棉挡住太监的视线,掩唇干咳,“咳,何事啊。”
传令太监根本没在意内殿的慌乱,向着秦素棉弯腰作揖,“秦先生,奴婢是来传王爷的令,王爷吩咐今夜就要启程去鄂西,望先生回府先作准备。”
“今天?可”秦素棉信手往床上一指,“苏果还没醒呢。”
传令太监略略低头,恭敬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传王爷的意思,奴婢告退了。”
“”
苏果看着头顶白色床纱的聚顶,神色不知不觉地黯然,待大人走了,她就能回监栏院,还以为要多熬几日,没想到今天就结束了。
真好,就是怎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呢。
摄政王要微服出宫,从车架到随行人等都要逐一挑选,衍庆宫里实在是忙翻了天。
只有苏果安安静静地躺在内殿,兀自发呆,彩衣三餐过来喂过她喝药吃细粥汤,除此之外,也没旁的闲杂人。
一直到夜深,都没人再踏入此处一步。
嗯,苏果往床里侧翻了个身,也是应当的,大人定然很忙,还要和鄂西土司府的人商讨正事吧。
再回忆起嫚雅和那日看到的情景,苏果甚至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浑浑噩噩地跑进了亭子、哭肿了眼、撞破了头,再醒来仿佛时过境迁。
有些话,当下还能问的出口,隔了哪怕一个时辰,再提都显得刻意,她总不能问大人是不是宠幸了嫚雅吧。再说问了又如何,分明是几乎亲眼瞧见的事。
呵,她一个小太监,到底在妄想什么呢。
约莫是子时,衍庆宫里的喧嚣渐渐沉静,苏果估算着陆则琰已启程,心里说不清道明地空空荡荡,全身蜷缩在被筒里,闷着头,一不小心红了眼眶。
脚步声就在这时候靠近。
苏果以为是彩衣,准备顺其自然地说她已醒来不用再照顾的事,可是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抱起来,在惊呼之前,她闻到了浅浅的苏合香,和寻常的不同,带了杏仁微苦的后调,这是
她偷偷眯开一条眼缝,男子宽肩挺秀,瘦削的下颚,弧线锋利Jing致,果然是大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苏果着实等了陆则琰一日,真等到了又开始无措,大人过来是要送她回监栏院么。
苏果还在装晕,走出殿外后更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她细看都辨不清方向,更别提她现在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听了多少句宫人的跪安,陆则琰终于是停下了步子。
“王爷,木锋等人会上后头的马车,属下已派人盯着。”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是。”
厚重的绸帘拂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背,苏果忽尔觉得阵阵暖香袭来,眼前也突然一亮,有种回到了内室之感。
她这是进了马车?
“启程罢。”
“是,王爷。”
苏果的脸还贴在陆则琰胸膛上,埋在衣襟间,进退维谷之际听得这句,她心里一慌。
这是,大人要带她一道去鄂西?
月色晦暗,夜雾弥漫,陈安洛扶着北华门,面前空空如也,摄政王的马车早已走出了宫城地界,他一拳拍打在楠木门框上,因着力气不大,有气无力地发出一道闷响。
◎想你◎
子夜时分, 夜深如墨,素日里官道上偶尔才会驶过几辆马车,像今夜这般一整列车队似的, 着实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