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的确。
不同时期不同阶段,喜好、观念、心境各个方面都或多或少会发生变化。如果这是在一个轻松平和的氛围下产生的对话,裴敬允会给出肯定的答案,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那样回答。
因为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忧郁,原本明亮的眼瞳覆上一层灰蒙蒙的雾。
裴敬允垂眼望着她,是太久没见了吗,为什么她看着比以前瘦这么多,脸颊小了一圈,手腕细得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
“也没那么绝对吧。”裴敬允托着调子唔了声,似在组织语言,“就像我,我的口味从小到大没变过,坐公交会选同一个位置,以前爱听的歌现在还会经常听,喜欢的人还是……”
他及时收住嘴边不合时宜的话,掩饰似的清咳一声。
许慕青没为那呼之欲出的下半句做多余的反应,只拢了拢肩上的外套,“你不是有车吗,还坐公交?”
裴敬允没想到她会在这句话上延伸,短暂的怔愣后,道:“限号那天会坐,环保嘛,而且我挺喜欢坐公交的。”
“我以前也喜欢坐公交。”许慕青敛眸,声量不自知低下去,“现在很久没坐了。”
她眼内不经意流露出的幽怨被裴敬允看在眼里,他从未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她,而他又明确地知道能让她变成这样的人只有一个人。
良久沉默,裴敬允重新开口:“那要不要现在去坐坐?”
“你喝醉了?”许慕青侧着眸睨他,“这个点儿哪里还有……”
还真有。
跟着裴敬允走到公交站时刚好有一路夜班车到站,他们没看站牌不知道这路车开往哪里,直接上车投了币。
车上寥寥几人,稀稀拉拉坐着,裴敬允带她去到最后一排,让她坐到靠窗的位置,许慕青把车窗拉开一道缝,回头问他:“这就是你的专属位?”
“嗯。”裴敬允弯唇对她笑,“最后一排座位通常会高一点,可以看到整个公交车的景象,也可以把自己隐藏在角落,做什么都很自在。”
哐。
轮胎轧过一处凹坑,车身上下颠簸,许慕青失重般朝一侧倒去,裴敬允立即伸手扶她,掌心托住手肘的一瞬两人对上双眸。
那一刻仿佛是命中注定,对面来车恰时扫来一束光源,昏黄光影落在两人的脸庞,他清晰分明地看到她眼里的慌。
裴敬允呼吸凝滞。
过去也曾有过对视,却没有一次能从她眼里看到如此生动的情绪。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喝了酒的缘故?
许慕青撤回视线,撇头望向窗外,理了理耳旁的发,裴敬允安静注视她的侧脸,心跳得砰砰作响。
公交车行驶过半个城市,抵达终点站时许慕青已经靠着他睡着了,裴敬允没有叫醒她,背着她去附近的酒店开了房。
安顿好她后,裴敬允给戴娆打去一通电话,告诉她这里的地址,请她帮忙把许慕青的外套包包拿过来。
“水……”
许慕青睡得迷迷糊糊,忽感喉咙干涩难耐,她无意识扯开身上的被子,发出含糊的声音。
有人坐到床边,小心搀扶起她,将玻璃杯递到她唇边,“喝吧,我给你拿着。”
许慕青分辨出来,是一道男人的嗓音。
她小口小口饮下温水,滋润过的咽喉总算勉强发出完整的声音,她迷蒙地抬眼看向眼前的人,“阿霆?”
裴敬允微愣,后脊保持几秒僵硬状态,他把水杯慢慢放到床头,替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将要起身的同时,许慕青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整个人软绵绵地缠绕上来,方才松下来的脊背再度变得僵硬,他不敢动,但她贴得那么那么近,她的发丝缠住他的纽扣,温软的气息绵延在他的耳侧。
“慕青……”
尾音被她的吻吞掉。
她的唇贴上他的唇。
许慕青吻他了,他喜欢九年的人正在吻他。
裴敬允大脑一片空白,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内冲撞激荡。
心脏要炸开了。
她轻柔含住他的下唇,连绵细致地吮咬,他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远远不及此刻的美妙动人。
吻是温热的、柔软的、缠绵的,带着丝丝蜜糖般的甜味,涌进他的大脑皮层,毫无阻碍地窜到身体各处。
“你舌头怎么不动啊……”她像小孩子似的噘着嘴,以那样可爱的表情说这样露骨的话。
裴敬允不禁笑起来,手掌覆着她后脑揉一揉,“我不太会,你教教我?”
攀住肩膀的双臂轻轻施力,裴敬允被她逐渐压下去,她的后颈落到枕上,舌尖温柔地探入,勾上男人的舌。
唇舌交缠间,尝到对方嘴里的酒味。
“你又喝酒了?”许慕青喃喃低语,仍是那副小孩子的状态,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吻技好烂啊……”
裴敬允因她的话蹙起眉头,一时分不清她口中的两个“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