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随舟,韩岁岁的惊吓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识到两?人现在都做了伪装,即使是照见脸,也不?是他们原来的样?子。
既然这样?,就更不?用在意光线的问题了。
她转回头,拿手指戳了戳水中倒影的江随舟的脸,微风徐徐吹过,湖面?泛起涟漪,江随舟扮做的侍女的脸便在水中出现了一道道水纹,结合她的动作,就像是她戳的一样?。
“江随舟,你瞧!”
声音里蕴着笑意,听上去如同枝头花苞上新结了露水,而她开心地抖了抖,清新而活泼。
江随舟注意着周围情况的心思不?免收回了些许,他看向水中的倒影。
侍女的身形都十分单薄,他们并排走在一处,在水中却似紧紧挨在一起。韩岁岁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明明距离他颇有些距离,而在水中,却似全然纠缠在一起。
如果真能永远如此?,就好了。
这一刻,江随舟明明白白知晓了妄念的滋味。
心魇是因仇恨而生,那是他不?得?不?背负的使命与责任,而妄念,却是他心之所向,想求而不?得?。
他体会过枷锁是何滋味,纵然再想让岁岁留在自?己身边,也决计不?会强求。
她的自?由?,比永生永世更为重要。
江随舟看向韩岁岁水中倒影的动作,笑道:“临水弄影,确实很好玩,只是有些太暗了。”
韩岁岁声音里还残有笑意,道:“人家的地盘嘛。”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卧底的。
然而下?一刻,便见有一盏灯笼掉进了湖中。
灯笼掉落的速度很快,如同一颗灿烂的流星坠空,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拖尾,转瞬即逝。但那一刹那,灯笼散发出来的暖光将?整个湖面?照得?清晰而透亮,连同水中的落叶与?游的蜉虫,都清晰而彻底。
韩岁岁见到了江随舟的笑。
是一种无奈且纵容,却微微泛着些无奈与酸涩的笑。
她转过头去看江随舟,那笑容却似她的错觉——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睛里分明没有一丝Yin霾,见她回头,甚至轻声问她:“好看吗?”
韩岁岁揉揉自?己的脸,松了口气,惊讶、兴奋与担忧纷至沓来:“好看!但是会被人抓到的,我?们快走吧!”
江随舟的步子还是不?紧不?慢,他任由?韩岁岁拖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不?必担心,宴席上宾客众多,偶然落了一只灯笼,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查人的,何况今夜有风,灯笼被风吹落也是有可能的。”
韩岁岁几乎要被说服了,但看着往水中看去的诸多视线与嘈杂讨论的声音,她还是拖着江随舟赶紧跑掉了:“不?行,我?们就在湖边,万一有人来查呢?快走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就看到迎面?匆匆走来的几个侍女,神?色焦急地看着湖面?。
韩岁岁赶紧低下?了头。
实话说其实有些明显,但此?时无人关心,韩岁岁得?以顺利蒙混过关。
而走出了湖边区域,江随舟却示意韩岁岁回头:“看,人都在湖边了。”
韩岁岁这才?明白江随舟的意思:“你故意的?”
庭院中的侍女都聚集到湖边去了,那剩下?的人就会格外显眼,更方便他们寻人。
韩岁岁环顾一圈,又反过来环顾了一圈,遗憾道:“可惜人不?在。”
江随舟道:“那便可能是在席上了。”
—————————
宴会的主场是在一处四面?临水的阁子里,阁子建得?又高又阔,据韩岁岁目测,现在场中至少有200、300人,但阁子仍然显得?十分宽敞,丝毫不?见狭小局促。
城主坐在上首主位,是个样?貌中等、身形也中等的中年男子,穿一身藏蓝簇新袍子,威严略显不?足,只不?过下?巴上蓄的那把短须,反倒给他添了一丝稳重。
他正笑着对左手边的另一个中年男子举杯。
比起城主,这个中年男子就英俊许多,即便看上去也不?年轻,但五官端正,眉宇间蕴着一丝威严气运,他穿着一身黑色绣红乌的袍子,正是封氏的封弘和。
看城主的态度,颇为谦恭。
而他们此?行的目标,就坐在右手边一排的位置上,许是借了云冥瑾的光,他的座位还挺靠前的,就在从上至下?的第?三个。
中洲以右为尊,云冥瑾毕竟是皇帝亲子,身份最为尊贵,是以坐在客位的最高位。而与他同行的风离殇就坐在他的下?首处,再往下?才?是少主。
韩岁岁与江随舟混到阁中来时,那家伙就已经坐在位子上了,那时云冥瑾和风离殇甚至还未到。
她给秦兰卿他们去了信,因此?众人都在,但一时都没办法?动手。
韩岁岁与江随舟站在后排座位后面?服侍,但因为侍女太多,每个宾客身后至少站着四位,齐刷刷的两?排,于是韩岁岁与江随舟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