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大珍只觉得解恨,可这会儿冷静了下来,她心里头又忍不住隐隐约约的开始犯起了酸。
她是不是太狠毒了?
连生了自己的亲爹妈都不管…
但是很快,苏大珍就又回忆起了之前苏大妈和苏大伯对自己做的种种。
她躺在炕上攥紧了拳头,紧皱着眉毛瞪着大眼珠子望向房梁,安慰自己她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是他们先不好好对待她的!死过一次就已经还清了生养之恩了!
她有什么错???
她有什么错!!!
苏大珍越想心里的恨意就越浓,她的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就连眼珠子都因为充血,而被红血丝染成了狰狞的模样。
但是呼吸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惊扰到了一旁的宁娟。
宁娟在半梦半醒间说了句话:“酸菜炖rou…粉条子…大米饭…”
苏大珍:“…”
心里的恨意迅速消失。
但是她饿了!!
没人能阻止春天到来的脚步,随着时间步入2月底,龚淑珍开始发动了。
原本定的是在家生孩子,苏大伯还请来了村里有经验的稳婆,但是没想到龚淑珍怀孕期间吃得太多,孩子太大了,折腾了大半夜都生不下来。
眼瞅着龚淑珍早都没了力气,最后苏大伯不得不连夜找大队借车,拉着龚淑珍往县医院跑。
这会儿才刚开山没多长时间,夜里头还是零下十来度呢,龚淑珍身下流了一褥子的血,还被路上的冷风嗖得直“哎呦”。
苏大伯和苏大业怕孩子出什么问题,一个劲儿的催促胡老六加快速度。
但是路上的积雪都还没化呢,被往来的行人和车轱辘压过之后,还成了滑溜溜的平面状,胡老六哪敢往快了赶车呀!
两拨儿人迅速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大队长王大力说别再惊了骡子回头得推着车走了,苏大伯一家才安静下来。
等好不容易一行人到了县医院之后,龚淑珍都给冻得脚丫子快没什么知觉了,完后大夫护士齐上阵,最终龚淑珍母子平安。
但是由于路上受寒以及产后大出血伤了身子,医院说可能以后都没法再生孩子了。
对于这个事儿吧,苏大伯和苏大业父子二人是齐齐觉得问题不大的,反正孩子没事儿,而且有问题的又不是他们。
但龚淑珍是却着实把胡老六给记恨上了,觉得胡老六就是因为曾经苏大妈惊了骡子,所以路上故意不好好赶车,这才导致了她被冻坏了身子。
与胡老六同时被龚淑珍记恨的,就还有瘫了的苏大妈,龚淑珍觉得都是这个疯婆子没事儿在外头得罪人,最后却害得她受罪,而且由于苏大妈瘫了,两个小姑子也不着家,所以都没人好好给她伺候月子,害得她受了二重罪。
再加上生了家里的长孙,这会儿龚淑珍在苏大伯家的底气可足了,怨气和底气纠结在一起,以至于龚淑珍没出月子的时候在家骂苏大妈,出了月子在外头骂胡老六家的人,并且是碰见一个就得骂一个的。
这个你说说胡老六能忍嘛,咱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不是?
而且胡老六虽然怂,但是接触的村里人多哇!
于是赶在春耕之前,学大寨不打紧的时候,每次只要胡老六出车,都必定得跟村里的老娘们儿小媳妇儿们“叨叨”一遍苏老大和龚淑珍一家的恶行。
并且还有胡老六的老娘和媳妇儿齐齐出马,在青山村大河边儿的洗衣茶话会上大吐苦水,反正没有多久,龚淑珍和苏大伯家里的名声就愈发的恶臭了。
但是这会儿的,苏大伯可顾不上这个事儿,他连自己的老婆子,也就是苏大妈都顾不上了,在家就任凭龚淑珍一个不高兴就随意的拿苏大妈来撒气。
反正在苏大伯的心里,苏大妈这个人老珠黄还没法干活儿的废物,留在家里也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哪里有他刚出生的金孙来的重要呢。
一时之间,死不了也活不成的苏大妈见天的在家“哎呦呦”,可让隔壁的李大婶儿一家倒了血霉了。
因为苏大妈早就不住在堂屋儿了,她不能下地,吃喝拉尿都在炕上,还没人给洗澡,浑身都是臭烘烘的,苏大伯才不乐意跟苏大妈再睡一个炕上呢,所以自从苏大妈瘫了之后,就一直是住在原先苏大兰的那个屋子里的。
而苏大兰和苏大珍的屋子挨着,墙的那头儿隔了一个小胡同儿,就刚好是李大婶儿家。
其实要是平常,就虽然李大婶儿跟苏大妈不对付,但是苏大妈都瘫了,李大婶儿也不至于跟她一个残废计较,但是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辛苦耕耘,李老大的媳妇儿也终于怀孕了,这会儿正是害喜得厉害的时候,本来就吃不下睡不好,完后还要受到音波的干扰,这李大婶儿可忍不了了,咋滴你家的孙子是宝贝,我家的就不是啦?
于是李大婶儿和李大爷只能羞愧的给儿媳妇暂时托付回了亲家家里,完后天天努力的跟隔壁的音波恶势力作斗争。
只要龚淑珍一拿苏大妈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