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热的温度炙烤着他们两人,傅掩雪的表情是那样珍重而认真,无数个平行宇宙的世界里杨持都会为这一刻的傅掩雪心动,他能感觉到结冰的地方长出裂痕,最后在最好的时间脱落。
冬天过去,春天就快来临。
杨持想,或许我已经为他动摇,只是我意识到这一点就和我从前意识到爱他一样迟缓。
他现在仍然没有说“yes”的勇气,但他知道他的目光已经无法从“傅掩雪”这个名字上离去。
傅掩雪的改变他看在心里,不论是对他的态度,还是做出的行动……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只是作秀,杨持平心而论,连他也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第二周开课之前,杨持同两位校长说明了邱临的状况,两位校长通情达理,对邱临的关心溢于言表,杨持除了照顾孩子们,偶尔也要给邱临做心理疏导,每天看着邱临给自己发过来的哭脸表情,他的那些安慰的话语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
到了第三周,玉茗山和几家日化厂商的合作基本已经敲定下来,杨叔想要请杨持和傅掩雪吃饭,但都被杨持拒绝了,傅掩雪本来就是为杨持来的,自然杨持说什么就是什么,村子里的人对两人的关系众说纷纭,杨持想,在过年之前,他或许能给傅掩雪一个准确的回答。
中途傅掩诤过来了一次,给傅掩雪带来一些资料和生活用品,当时傅掩雪正在给杨持择菜,挽起袖子坐在老灶台前面,脸被晒得通红,手上满是灰烬。杨持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傅掩诤只是瞧了瞧,反而还笑起来。
杨持不明白这笑的含义,傅掩雪却淡定地问傅掩诤要不要留下吃午饭。
傅掩诤叫上了石杏,四个人头一次把四方桌坐得满满当当。
一顿饭下来,傅掩诤神态自若,石杏神态自若,傅掩雪神态自若,紧张的只有杨持。可归根究底,杨持自己也谈不上自己为何紧张,倒是傅掩雪盯着傅掩诤和石杏离开的背影,环抱住了杨持,轻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害怕我哥把我带走?”
杨持没有回答。
他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傅掩雪。手指轻柔地触摸傅掩雪的脸庞,从眉到唇,每一秒都是沉默,每一秒沉默里都有情人之间的暧昧呢喃。
日子就这样在寒冬里过着,各家各户都在忙活着过年前的细碎琐事。
傅掩雪仿佛在杨持家里扎了根,杨持每天上下课都由傅掩雪亲自接送,每天固定要和杨持发消息,聊一些生活琐事,甚至是一张照片,他觉得好看也要拍给杨持。除此之外还要必须杨持抱着自己煮好的红豆汤,下了课没事就打开尝一口,美其名曰暖暖胃。
一来二去,孩子们也对傅掩雪熟悉起来。
傅掩雪从前对他们来说只是仿佛一颗遥不可及的明亮星辰,灿烂,神秘。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这个外表冷漠的漂亮青年也有冰雪消融的时候,那就是在见到杨老师出现的瞬间,如春风拂过,百花盛开。
杨持的生日靠近春节,放了寒假跟着也便到了,杨持还未想好怎么过这个生日,考试周之前,周思飞却不来上课了。
杨持从杨叔那里得知,周思飞周思扬两兄弟的妈妈这段时间病重,爸爸正在从外地回家的路上,周思飞不敢让弟弟和妈妈在家,便自己留在家里照料。
杨持这天课少,心里惦念着下午正好早点下班去周思飞家里家访。恰逢邱临给他打了电话说楼濯影的情况好了不少,杨持为他感到高兴——也就是这时,杨持才惊讶地发现,傅掩雪没给他发消息。
放在从前,这事不稀奇,杨持习惯了,可最近除了在家,但凡杨持要去上课,傅掩雪就没有一天不缠人的。
杨持上完一节课,手机依然还是没有动静,杨持思来想去还是打过去电话,却只能听到机械的关机提示。
额头开始突突狂跳,杨持呼吸加速……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多想,手机震动起来,杨持颤抖着手,却发现打来电话的是杨叔。
“杨持,你赶紧回村里,小傅出事了!”
杨持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阵猛烈的冲击将他狠狠击倒!
可他没有晕厥,像是麻木了一般,死死扣住桌沿,他清楚地听见五脏六腑在一瞬间碎得干净,他的身体好像变得很轻,轻得仿佛能听到仅剩一点血ye的流动,但似乎身体又变得沉重,就连呼吸也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小杨!你怎么了!”
武校长听到一声巨响,抬起头却看到杨持已经摔坐在地面,但似乎又艰难地想要将自己撑起来,然而这一切因为脱力宣告失败。
杨持脸色苍白,双唇发紫,他浑身因为恐慌而剧烈颤抖。
“又来了……”杨持竭力呼吸却又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声音嘶哑而痛楚,仿佛一片片小刀在倒刮他的喉间。
武校长没听清,问道:“什么?”
“又来了……”杨持冷得牙齿打颤,说话变得模糊而破碎,他不断摇头,眼泪涌出,好似在苍白的大地上裂开的两道冰河,“掩雪……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