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铺着蓬松的鸭绒垫子,连被子都换成厚芯的,摆在地上的电磁炉等炊具换了全新的一套,整齐归拢在简易桌台上,肃南部很少能买到的进口水果也洗得干干净净,摆在显眼的地方。
最直观的是,狭窄的宿舍里多出来一台双开门冰箱,里面差不多也塞满了,最上层还摆了一排李阿姨做得松茸牛rou辣酱。
徐舒意拿着一罐下来,剔透的玻璃瓶中能看见拇指粗细的牛rou粒,闻一闻瓶口香得要命。
他现在终于理解,当年商三参加同学会,面对的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却偏偏给人家送辣椒酱。
看着满瓶子红彤彤幽香四溢的绝顶美味,连徐舒意这样的面瘫也禁不住使劲咽了咽口水。
假如现在能买到手工馒头,他真的能拌和辣椒酱吃连续四个。
凭着这十几罐辣椒酱的关系,徐舒意还是给商靳沉打了个道谢电话。
商总那边接电话的速度挺快,这次他可玩不起挂电话的游戏,搞不好一辈子都接不到徐舒意的电话。
徐舒意听他气喘吁吁的声音,半晌才开口问,“锻炼身体呢?”
商靳沉低低笑了几声,每迈出一步都会发出沉重的机械声响,“你说让我要能跑能跳的,我够听话吗?”
又说,“我跟着道桥公司的老总来工地看看。”
徐舒意才想起他援建的事情,修路造桥顶得上十世功德了。
不由叮嘱他,“你的身体原本就虚弱,之前还因为缺氧休克过,总背着氧气袋其实也不好。”
唠唠叨叨居然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商靳沉应该是驻足停步,使劲喘着气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想起什么似的,“我以为你打电话是来骂我的,赶紧接通一点都不敢耽搁。”
瞧商总的机械辅助架停下,他周围的二十几个人纷纷停下闭嘴,再瞧见严肃的商总露出笑脸,识相往几米开外避嫌。
徐舒意捏紧电话的外壳,“站点宿舍楼的电费是公家掏的,你弄来的这些电器太费电了。”
“是是是,”商靳沉连忙赔笑,“徐医生不能薅公家的电不是?那这样吧,”他想了一个好主意,“我把你们整个站点五年内的电费一次性缴满怎么样?”
这人?!!
徐舒意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全部搬走”
商靳沉那边的信号忽闪忽显,断断续续说,“多吃点水果,你唇色都变淡了。”而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这人!
徐舒意拿着辣椒酱发了半天怔。
直到陆子安敲门,他才喊道请进。
站点的医生每天忙忙碌碌的,一般没谁真的去锁门,再加上门卫看管挺严格的,谁知道商靳沉这人真是无孔不入。
陆子安看了好几眼被塞得满当当的屋子,笑问,“徐哥哥,你开超市了?”
噗嗤!
徐舒意将他迎进来,从抽屉里拿出几十个塑料袋,分别往里面装了水果和罐头,等会儿给全楼的人都送一些。
陆子安瘸着右腿坐在椅子上,徐舒意给他丢了一颗苹果,陆子安连忙说,“哥你先放下,我刚从星星艺术中心回来,手掌沾着颜料呢。”
徐舒意一看果然,弯腰从床底下要掏一包shi巾给他擦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床底下也塞满了各种自热食品和压缩罐头,不是普通的牌子,都是军队专供的,什么菜色都有,最多的要属白米饭。
徐舒意已经大半年没有吃过白米饭了。
商靳沉简直长进了他的胃里,发现里面寡汤寡水的,比破落的和尚庙还寡淡,弄一些根本无法拒绝的美食,要先强攻他的五脏庙。
可恨!
陆子安看见这样多的吃食,反倒没什么惊喜的感觉,双手忽然不知该放何处,不停地抠搜着指甲盖上的颜料色块。
左思右想,忽然道,“我看见了。”
徐舒意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拉回现实,反问,“看见什么了?放心吧,见者有份,我给你送一包大的。”
然后跟商靳沉那边结账就行,几万块他现在是有的。
陆子安连连摇头,“不是这样,徐哥哥,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话题开了头也没法收回。
陆子安道,“今天早晨你去医院,我看见是谁将这些东西搬进你的宿舍,我知道坐在车里的那个人是谁,我也知道他叫商靳沉,是龙城商家的三少爷。”
徐舒意顿得一愣。
陆子安跟他这里也混了不少时间,从来没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徐舒意问,“你认识商靳沉?他跟你”
陆子安摇头,“不,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对。
陆子安突然红了眼眶,不是被什么悲伤的记忆碰撞出痛苦,而是因为痛苦本身便从他的骨血中不断繁殖。
他恨道,“商靳沉不是好东西,徐哥哥,你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