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徐元同样怕赵如茵使坏,想了想,就算他没本事给那个臭丫头一个教训,这不是还有他爷爷吗?
因此,才有了徐元大晚上的拉着老爷子坐在楼底下谈心的这么一遭事儿。
“行,这事儿我记着了,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谁也别想逼着你去下乡。”老爷子听到徐元要说的是这件事,登时正色,保证道。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少见过损人还不利己的人,那种人的心思,寻常人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所以,徐元这话倒真给他提了个醒,是得提前给孟主任打声招呼才行,不然,万一带着徐元名字的名单被报了上去,他一个五级工,在钢厂能有几分薄面,却是没办法跟国家政策掰手腕儿的。
徐元把任务丢给了老爷子,就十分放心地拍拍屁股,回家呼呼大睡去了,徐来福带着一身凉意回到被窝里,惹来于晚菊不满的一声嘟囔:
“去趟厕所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掉坑里了呢,行了,赶紧睡觉吧!”
老爷子的话到了嘴边,又被这么噎了回去,只好背过身子,负气地拽了拽被角,结果没拽动,得了,就这么睡吧。
等天色大亮,徐元起床之后,就看见饭桌上独独缺了老爷子,要知道,今天的早饭可是油茶配麻花,他爷最爱这一口了,怎么可能去厂里吃早饭呢?便问了一句:“nai,我爷去哪儿了?不吃饭就去上班了吗?”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一大早神神秘秘的,还拿了两包烟裹进衣服里,缩头缩脑地走了,算了,是他没那个口福,你饭量大,把那一碗也解决了吧。”
麻花是买的,放的时间有些长了,但因为保存得当,依旧酥酥脆脆,一口下去就要掉渣儿。
至于油茶,或者叫炒面更合适一些,是他nai用小火炒熟的白面粉,里面还加了些芝麻、花生碎,用热水一冲,不比外面买的差多少。
不过,虽然徐元现在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但是,一下子比平常的饭量多出一倍来,他还是做不到的,跟徐进生双目相对,得了,爷俩一人一半,分了这碗油茶,碗里也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
当然了,听到于晚菊的话,徐元登时就明白过来,他爷是干什么去了,看见爷爷把他的事儿这么放在心上,徐元心里自然是感动的。
唉,都怪赵如茵,连累得他爷大清早的就要往外跑,连这一口热乎的油茶都喝不上,不过,嗯,油茶真好喝,还是nainai的手艺好!
徐进生和黄卫英夫妻俩吃完就去上班了,家里就只剩下于晚菊和徐元祖孙俩,老太太每天给一家人做饭,也是很辛苦的。
徐元都这么大了,当然不可能坐在那儿干看着不动,自觉地去公共水房洗了碗,又把煤炉子熄了之后,从屋里面拿到了外面去。
筒子楼里,家家户户都是在楼道里做饭的,中间留下的过道,有时候只能让人侧着身子过,老太太不爱跟人挤地方,每次做饭都是把煤炉子拿到家里面来,等到吃完饭再提出去。
这样做当然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楼道属于公共空间,谁家今天吃了什么,压根儿不是什么秘密。
老徐家人少挣工资的人却不少,伙食水平当然要比其他人家高上一截,在自家做饭,窗户一关,几乎就闻不到什么香味儿了,也省得旁人家瞧见了眼红,凭白给自家添麻烦。
这也是老徐家分到的房子面积大,才能任性地这么做,否则,不到二十平的小房子里挤了一家三代人,只够睡觉的地方,平常连转个身都费劲儿,更别提在家里面做饭了。
不过,就这么一点小活儿,徐元三下五除二地就做完了,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忙了,只能闲在家里,甚至还不如他nai,最起码,于晚菊老太太还能拿着些针线活儿去老姊妹家里串串门呐。
至于说,去找自己的高中同学,或者厂里跟他玩得好的职工子弟,这压根儿就不现实。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徐元一样躲过了下乡政策的,更何况,就算不用下乡,就算没有工作,一个个都年纪不小了,也总能帮家里分担着干点儿活、带一带弟弟妹妹吧,像徐元这样清闲的,才是少数。
事实上,从7月份高中毕业到现在,徐元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找工作吧,工作哪儿是那么好找的,干点儿活吧,里里外外的事情早就被闲不下来的于晚菊老同志打理得妥妥当当的了。
去街上逛吧,出去一趟必定得花点儿钱,他这么大人了,也不挣工资,总不能反倒还给家里添负担吧?
综上所述,徐元的最佳选择就成了,在家里睡大觉,但是呢,这种状态清闲归清闲,可是一个大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提前步入了退休状态、什么事也不做,说出去可有些不像话了。
特别是在做了那个梦以后,心情经过了不可能——我以后居然这么惨——赵如茵也太狠了吧——我坚决不要下乡了的起起伏伏,徐元就更是忍不住思考着,自己能做些什么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设想着种种情景,眼睛紧紧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