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福尔摩斯有反应了,他说:“离华生原点,你会用你的无能和无耻把他扯进麻烦,逼得他放弃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至少我只给他带来一点身体上的小小危险,而你会做的是摧毁他灵魂里最美好的那部分。”
“还有,”他又说,“不。要。这么评判华生。”
“这种占有欲是毫无道理的。”康斯坦丁指点江山道,“又不是说你们已婚了什么的。这可是十九世纪,你们正走在犯罪的道路上呢,老兄。”
“在未来不算犯罪,可我却没看见你的戒指。”
康斯坦丁想了想,决定和福尔摩斯分享亚度尼斯的趣味家庭。好玩的东西就要拿出来大家一起逗乐子嘛,他觉得经过昨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完全可以谈论这些了。
他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亚度已经结婚了。”
“……你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会插足家庭的类型。并不是说你具有普遍上的道德感,只是,很难把你昨晚的反应同这一情况对应起来。容我猜测一下,这段婚姻并不普通——是什么程度的不普通?那是一位贵族么?”
“超级贵族。身世显赫。家族联姻。”康斯坦丁一本正经地说,憋着笑,“他是母亲的小儿子;他同他的母亲成婚了。”
“……”
福尔摩斯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消息,勉强地找着理由:“我从报纸上了解过,海外的一些古老民族确实依然保留着这样的传统。即使如此,母亲和儿子的……确实并不多见……”
“他和他的母亲共享情人。”康斯坦丁轻快地说。
福尔摩斯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这是很普遍的。”不出奇,一点也不出奇。都不用说远的,他们大英的皇室又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丑闻,尽管真相存疑,但风声从不止息。放眼欧洲,这就更寻常了。
但母亲和儿子的……依然十分炸裂。令人作呕。
“——包括他的父亲本人。”康斯坦丁慢悠悠地补充道。
“……”福尔摩斯运转良好的大脑突然呆滞。
他大受震撼,震撼完了只觉得十分荒诞。短短两三句话,已经足够他勾勒出一个诡异无比的“家族”状况。
“我不得不怀疑你本来也就是这家族的一部分。”福尔摩斯诚恳地对康斯坦丁说,“你能确定你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吗?”
“那肯定是没有的。我是人类,纯种。”
既然不是人,那就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留到最后才说,康斯坦丁是故意在看他的笑话,福尔摩斯只希望康斯坦丁看够了,短时间里不会再来一次。
怎么说呢,他现在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康斯坦丁这人的一项特质。在康斯坦丁面前,别管你有多智计百出、英明神武,只要你的道德观和羞耻心在人类平均水平上下徘徊——顺便一说,就福尔摩斯的经验看,那基本意味着没什么道德观和羞耻心——就必然会被康斯坦丁神经质的行为和思想弄得一脑袋浆糊。
康斯坦丁最病态的点其实在于他想要把这些展示出去。
福尔摩斯早就发现了。与其说是敞开,不如说是在拼尽全力地表演——只不过康斯坦丁所演出的是真实的自我。
把悲惨的、龌龊的、下贱的那一面,把自己的苦楚全部都拿出来,像是在太阳底下晾晒书本一样,认真地翻页,一字一句地品读,翻来覆去地回味。
让看到的人为此做出反应只是一点额外的小奖品,康斯坦丁的态度很明显。他看到福尔摩斯和华生为此不适的样子,就会流露出那种……相当真诚,相当愉快的好笑的表情。
不过总体来说康斯坦丁又很有分寸,他暴露给华生看的明显就比给他的要少很多。
“你弄清楚‘桑西’是怎么回事了吗?”福尔摩斯问,“别告诉我一无所获。坦白告诉你吧,我这辈子还没为了一个我不感兴趣的谜团受到这等程度的折磨。你得对得起我的牺牲。”
“我在等你告诉我答案。”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福尔摩斯说。
“洞察一切的歇洛克,唯独没有告诉我他推理出的答案。”康斯坦丁说,“你真以为我是侦探啊?我对推理一窍不通,我擅长的是作弊!”
哦,福尔摩斯恍然,心说所以你这是找我作弊来的。
“那么你应该一开始就问我,康斯坦丁。我不主动提及仅仅是因为我不习惯给出无法确定的答案,并非刻意隐瞒。”
康斯坦丁承认:“我到现在也不确定我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
毕竟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情和处境。寻求答案和真相是最无聊的事情,“知道”是一种诅咒,这么干的人都是自寻烦恼。
正因此,在混乱的生活中寻找逻辑性?那才是彻头彻尾的摇滚Jing神。
“而且我也很享受你试图杀了我又无法下手的眼神。”康斯坦丁补充道。
“拉斐尔·桑西。”福尔摩斯脱口而出,“‘那位’拉斐尔·桑西。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