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钰倒也不客气,捻起块酥,一掰两半,和妻子一人半块,看了圈四周,笑着嘲讽:“太子爷如今春风得意,不一样了。”
“莫要嘲笑我了。”宗瑞摆摆手,“老爷子现在尚未册封太子。”
“这不是迟早的事么,老二争不过你。”唐慎钰冷笑了声。
宗瑞身子微微前倾,看了眼春愿,笑着问唐慎钰:“听说你在街头杀了个婢女?”
“哦。”唐慎钰一脸的平静,“谁都不许谋害我爱妻,连这个想法都不许。”
宗瑞心里已经有数了,父皇爱宠裴肆,感激裴肆这些年的功劳,看这小子命不久矣,便有意成全了他的痴念,让他临终前娶了长乐公主。
瞧钰儿这态度,是不可能了。
宗瑞端起热茶喝,明知故问:“你过来找我,有事么?”
唐慎钰问:“裴肆在哪儿?”
“不知道。”宗瑞笑着摇头,“他和你二叔关系好,现在又和你皇爷爷亲近,你该问他们。”
唐慎钰顿时火大,噌地站起来,被春愿给拉住了。
宗瑞笑笑,歪头问:“先帝赵宗吉去哪儿了?”
唐慎钰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嗤笑:“不知道,你去问胡太后啊,那是她儿子,她兴许晓得。”
宗瑞莞尔,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钰儿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先帝死的蹊跷。既要逃,估摸着行踪连亲娘都不知道。”男人双腿自然分开,坐得端直,气势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了,笑道:“说说吧,你今儿来的目的。”
唐慎钰喝了口茶,直接开口:“虽说你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但到底是造反,天下人都清楚着。依照逆王那多疑残忍性子,必定会大批斩杀宗吉一朝的臣子,杀戮和流放不会停息。您能不能将来颁布赦免令,中止仇恨。”
“凭什么呢?”宗瑞抿了口茶,淡淡笑道:“钰儿,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到现在,你连一声爹都不叫。”
唐慎钰攥起拳头,“凭什么?就凭恩师临终前,送了你一件天大的人情。聪敏如你,难道真看不出来,恩师为何把头颅送给赵宗瑜?胡太后又为何当众斥责老二逼死皇帝?勤政殿那些令牌又是哪来的?如今秦王已经开始猜忌赵宗瑜了,他已然输了你一头!”
唐慎钰眸子红了,哽咽道:“恩师当日细问了我,你赵宗瑞是何样人,我同他说,你是仁善之君,是中止杀戮的那个人。你问我凭什么?就凭郭嫣曾救过你儿子,就凭他万chao从小教育你儿子做人的道理!”
宗瑞此时眼眶也有些发红,他低头沉默了良久,郑重道:“朕知道了,朕这一朝,与民休息,会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穿暖衣,也会赦免前朝余孽,不兴杀戮。”
“多谢了。”唐慎钰抹去眼泪,他平复了半天心绪,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件事困扰了我许多年。当年你为何玩弄了我娘,又抛弃了她?究竟是你,还是秦王杀了我养父?”
宗瑞身子一震,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当初你在潞州没有时间问,总有一天你会问我的。”
宗瑞起身,从内室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打开后,给了唐慎钰,他看向里头的信笺,道:“你自己翻阅吧。”
唐慎钰蹙眉,打开那些染上了岁月痕迹,早已泛黄的信,一封封读。
宗瑞坐到儿子身侧,就像个最寻常不过的父亲,回忆着年轻时候的事,缓缓道来:“当年我和你母亲算是不打不相识,她虽说和你姨妈云夫人是孪生子,但性子完全不一样,云夫人沉静温柔,她灵动活泼。女孩子家,爬树打架,无有不做的。我俩算不打不相识了。”
宗瑞眼里柔情款款,道:“不幸的是,当年三皇子看上了你娘,请皇帝下旨,定下这门亲事。三皇子那时权势正盛,背靠世家大族和贵妃母亲,惹不得啊。我和你娘私定了终身,哪知还没跑远,就被你爷爷抓住了。当时,你爷爷不想我惹上麻烦,逼迫我俩分开,他把我打晕,强行绑去幽州。而那时,你母亲怀孕了,她性子倔强,一直瞒着家人,直到四个月上,终于瞒不住了。”
唐慎钰一直强忍着悲痛,恨道:“说到底,是你始乱终弃了她。”
宗瑞没承认,也没否认,哽咽道:“那时我不在京城,你母亲怀了孕,肯定不能嫁给三皇子了。你爷爷又时常出入云府,就有人认为是他引诱占有了你母亲。你母亲有孕的事闹出去了,三皇子那边勃然大怒,誓要查清真相。你爷爷和云家协商,让一个小官,也就是你养父暂时出来顶缸。”
唐慎钰拳头砸了下桌子:“所以,你们就把唐家害了?”
宗瑞垂首不语,自顾自地说:“那几年,我一直和你母亲暗中通信,也一直派人照拂你养父全家。原本,我想等这事淡一淡后,等三皇子垮台后,立马迎娶你母亲。谁知,你养父在天长日久中,爱上了你母亲。当时,你已经三岁了,而你爷爷又强行给我定了亲,选定小朱氏为儿媳。我实在等不得了,便偷跑回京城,打算带你母亲私奔。谁料,你养父得知此事,郁郁之下病故。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