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珵敛衽再拜,曲躬如罄折。同李青溦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徐氏瞧那人行于李青溦身侧,身影是如芝兰玉树般高彻,二人渐渐过了Yin绿的廊庑,走远了。
徐氏轻轻叹了口气:“你觉着他,如何?”
“孙儿本该钳口,但……”宋岚顿住片刻,“但事关小表妹,也不得不说几声。瞧着是有几分恭而有礼的样子,他又素有名声,想品行也不错……这是这身份,确是多有不宜啊。”
徐氏也未再言语。
作者有话说:
宋府在京城的院子坐落在京城月华坊, 位于月湖一侧。
天子脚下,辇毂繁华。
天色向晚,一盏盏灯由远极近地点起来。正是热闹的时候, 外头沿街叫卖、摆摊开店, 不远处还有一家娶新妇, 包了画舫搭着戏台唱戏的。
楼船星鼓, 灯火优傒,声光相乱。
二人具没有说话,只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一处渐暗的亭角。亭角浑朴, 四周植密密桃柳, 三三两两的灯火透过清樾绿Yin洒在地上, 疏如点点残雪。
李青溦侧眼看他, 他清润匀停的下颏微颔,一双眼仍是瞧着一旁的涓涓细流。
李青溦蹙眉问道:“瞧什么呢?”
陆珵未抬头, 瞧着她印在水面的一泓侧影, 轻轻弯唇:“在看一泓明月,明瑟可爱。”
李青溦随着他的视线瞧了一眼,河面一勾弯月随波微荡,四周一簇簇星子落在湖面上,也没什么旁的, 她轻轻蹙眉。
陆珵指着河面轻声道:“女星旁的那颗星子是始影星,女子在夏至晚等它出现的时候祭它,得好颜色。始影星南边, 与它并排的一颗星叫琯朗星, 男子在冬至晚, 等它出现时祭之, 得好智慧。”
“唔,是真的麽?”李青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两眼,“那颗星星叫什……”她话至此,突又想起今日的事情,白他一眼:“谁要和你看星星?你倒一副平心定气的样子,谁想听这些,我是要问你你同我外祖母说了些什么?”
“想听麽?”
李青溦点头。
一旁有醉酒而归的优人闲客笑闹着过来,一阵酒气脂粉香擦踵而过。陆珵凑近李青溦,一条仿若泥塑的长臂撑在一侧,挡着过来的人。
“我同外祖母说:我要娶你。”他看向她,喉结轻轻耸动。
李青溦微微一怔:“那是我外祖母,如何就是你的了,你倒是一丁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晚风带来沉沉的河风,又捎过远处优人幽婉的唱腔。李青溦别开脸,脸面泛起一层红晕。
陆珵轻声道:“今日在你轿中,怕是车辇印子露了行踪,后来就有人过来提点了几句。”他话音一顿。“既已看见,不若开诚布公一些。”
“毕竟日后我们是要成亲的。她们具是你的亲人将来也是我的亲人。此刻我若鬼祟,难免给他们轻慢不敬重之感,岂不叫人质疑我对你的真心如何。”
确是这么个道理无疑,总也是要说的,可李青溦确也有几分不高兴:“只是你也不该不同我说一声,就自己做了决定。或许我并不答应呢?”
她话虽如此,只是想起陆珵若是同她说了她必然不能同意;又想到她今日巴着,叫他藏着掖着,却也未问过他是什么意见。
话音说到后来,已有几分中气不足。
陆珵已低眉顺眼地道了歉:“是我的错,下次定然同你商议一番。”
他一边这样说话,一边拽着她的袖子,轻轻地曳了几下。
他这说软话的本事。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了。李青溦本还想说他几句什么,听他这般说,当真也说不出什么硬话来了。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打算揭过这一页,又问他:“我外祖母怎么说的?”
她想问她外祖母未难为他什么吧。
可细细一想,自己外祖母也不是那般的人。可是又实在是好奇自己外祖母同他说了什么,先前她要进屋的时候,她外祖母的神色瞧着可是有几分紧紧的。
她一双青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陆珵看过去,四目相对。
“外祖母叫我先料理好自己家中之事。”
李青溦一怔,歪头瞧他:“何意?你家中什么?”
陆珵看向她:“我家中的情况同旁人家中想比,是有些复杂。我也因这个,隐瞒过你一些事情。”
他一双眼睛空明澄澈地看着她,眼神十分专注又赤诚。
这样的目光,李青溦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拒绝她那日;第二次便是他陈情那日;这是第三次。
李青溦性子向来骄矜明朗,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定然会问出个三六九来。可说这话的是他——
她知他这样说话,许确实是未想好如何说这事。心里一下子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她黛眉轻竖,抓紧他一片垂落的锦袖。
“什么,难不成是你这个坏东西,家中有夫人?”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