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李青溦的外公平西王宋献同她的表哥宋岚。
马车卷起滚滚烟尘,中间乃一三驾马车,车上四柱垂有帷幕珠帘。
平西王同世子所驾之马乃是并州名马,俊美彪悍, 步履稳健, 登时已到了跟前。
二人勒马停下, 李青溦长揖做万福:“外祖父、表哥这厢可好?”
宋献见她眼眶微红忙下马走前几步, 将她扶起来。
先前绕膝多年,现已半年未见, 宋献自然对她多有想念, 只是他是男子。到底内敛,将她打量半晌,也只是微微抖了胡子,轻声叹了声好。
一旁宋岚自也说不出什么熨帖话,瞧了这场面笑着移开话题:“祖母相思心切, 已念你一路了,就在后头快去瞧瞧。”
车辇已在侧边停下。
李青溦走前几步,没来由有几分近乡之情, 正深吸了一口气, 突一什么东西猛地从轿中扑进她怀中。
“小表姑!”
宋欢嬉皮笑脸, 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扒着她。
李青溦臂弯一重。险些将他扔了。
她倒是未想, 这孩子半年未见竟胖了这么多,与分别之际,简直是判若两孩了,她只觉着自己抱着个石头。
她有心说他几句。可看?婲他红扑扑的鼻头上挂着些灰,可见一路风尘仆仆的,一时心里软软的。
只是抱着他轻啧了声:“你是吃多了肥饼吗?怎就长得这样快?”
宋欢努了努唇,在她怀中扑腾几下。
一道低沉慈祥的声音突从里头传出:“你个小冤家,出去寻你爹爹去。你姑姑也赶了许久的路,不必闹她!”
宋欢吐了下舌头,一时跑远了。
银丝车帘从里头掀开,徐氏端正雍容的身姿显露出来。四目相对,徐氏眼角几道浅浅的纹一下子紧了,她红着眼轻轻吸了下鼻子。
“我的儿,你这是吃了多少苦?短短半年,如何小脸都窄了一圈了。”她悲喜交加,一时拉了李青溦的手,将她拉进轿中细细打量一番。
李青溦心中也不好受,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揩泪。
“只是挂念你们,天又有些热罢了,也没有别的。外祖母不必愀然不乐,外孙女过得好着呢。”
徐氏又念她几句在李家云云:“伯府那些人汲汲营营,恶心得很,也不知你遭没遭欺负?自打你回了京城之后,递的信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俗话道:老虎离家被犬欺,你这孩子在王府里也如何不好了?当时却非要回伯府,如何叫我不担心?”
李青溦轻笑一声,安慰她:“本就是没什么的,京城里头多是些泥猪瓦狗,伯府更甚,如何能欺负得了我呢?外祖母自然多虑。”
祖孙两个携着手,又是泪,又是笑,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天的话。
——
马车停在驿站,离京还有几十里地。
平西王一行人喂过马收整一番,便要进城往城北南苑宅子里去。
宋欢想起先前李青溦所说,再见面要给她备小玩意儿之事。只是他得了众人的吩咐,不得去打扰她小表姑和曾祖母闲话,也不好进去问,一时百无聊赖地被他爹爹抱在马上,瞪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四处乱晃。
一旁传来淙淙流水声,他看向一旁。原是他三叔正在饮马。大眼睛咕噜噜地一转,甜丝丝儿的喊了一声三叔。
这混小子无人的时候。这般知礼时,心里头不知在合计什么!宋曜多吃过他的亏,只是抚顺马儿鬃发,笑着斜乜他一眼:“何事?”
宋欢嘿嘿一笑,“三叔,你来京城也有几日了,可知姑姑给我备了什么小玩意?又放在何处?”
宋曜心想:李青溦所料果真不差,这个混小子,简直有nai就是娘,就惦记着小玩意。
他心中好笑,一时拧他胖嘟嘟的脸:“多大了还玩?四书五经读全了未曾?还没读全就玩,玩物丧志晓得不晓得?”
宋欢蹬前几步,一时扭着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好三叔,你告诉欢儿便是了。”
宋曜受不了他这个粘连样子,叫他喊了两声就有些受不了,死了一堆鸡皮疙瘩。
“噫,你这小子怎黏黏糊糊的。”宋欢又扭他衣角,宋曜哼了一声,“行了,你姑姑给你买了个能动的窟儡子,想是在她马车中。”宋曜远远一指后面一辆马车,拍他一把,“自己去取。”
宋欢欢呼雀跃一声,跑了几步,突笑眯眯地回过身叫了一声三叔。
宋曜回头,便听见宋欢压低了声音:“方才还说我未曾读全四书五经,三叔读全了吗?如何加冠了还要靠荫封。”
他啧啧两声,跑远几步,“三叔这般!怎配得上小表姑!”
他巴巴一通,倒是好一张伶俐的嘴皮子。
又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笑眯眯地报了先前宋曜说他玩物丧志的一句之仇。
宋曜又气又笑,拿他却没有什么法子。
嗳哟一声:“你这混小子!回头别落在我手里,仔细我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