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溦听到这,一时倒轻笑一声:“我如何不知道呢?看我爹爹还不够吗?”
她话这样说,其实心中知晓林嬷嬷同她这般推心置腹,乃是对她一片丹丹赤心,当下也不愿说些什么敷衍她,抬头道:“可我不是贪图新鲜的人,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若认定一人,是永不会变的。”
她话音那般坚定。一双黑亮的杏眼也是熠熠生辉笼着面前三尺夜色,林嬷嬷一时有所触动。半晌轻声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
“姑娘我自然相信,可若是那陆郎君……”林嬷嬷顿了一声,未说下去,半晌又道,“与其不知前路,茫茫然地过完,还不若在几个未有婚讯的表少爷里挑上个。
我瞧三房的曜少爷就极其不错的。”
李青溦听到这里,一时想起一张笑靥,一双黑亮的深邃的桃花眼。
她的几个表哥,本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从小到大都将他们认做哥哥的,若当真以后在一起…
李青溦一时打了个摆子,将手里正在淘澄的胭脂一放,倒有几分无奈。
“嬷嬷说到哪里去了,我和曜表哥虽是青梅竹马,但我向来只把他当哥哥的,他也只是将我当妹妹,彼此并非情投意合如何就能过好一生?”
林嬷嬷摇头:“举案齐眉又有什么不好的?曜少爷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总归是知根知底的,定能护姑娘周全不是?”
李青溦知她们上了年纪的,说起来便是没完。一时又不想听这个,嗳哟了一声抚额忙找了个话题岔开。
“对了,嬷嬷,之前我和陆娘子约好了见面,整好这几日我伤了脚行走不得,您若无事,便代我去她家中递了折子再重约一个时候便是了。”
如今正是大半夜,明月像饼一般的,怎么出去传话?
她本是说到这里又想起:她来京城的时候,是听见老夫人的话音是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但眼见她不大想听,一时倒也不说了。
也不至于叫她这般为难,左不来下月便有朝会,老王爷和夫人届时都会来,究竟如何再说便是了。
——
李青溦的脚伤过了几日已好得差不多了。
北苑那头自然是鸡飞狗跳的。两苑虽一南一北。
南苑也总能听到些风声。
一时是那小周氏在柴房中今日病了、明日痛了,一时是那李毓秀又作天作地绝食、哭闹着为小周氏求情。直扰的李栖筠坐立不安的。
只是也有效果,前几日李栖筠还是心硬似铁的,这几日倒是松动了些许。
消息传到南苑,李青溦是当着下饭的笑料来听
期间李栖筠倒是来了几次南苑,李青溦叫了一次,听了一耳朵她爹爹无足轻重的废话。他便又故态复萌地说到小周氏的事情,痛陈她如何如何不容易。
李青溦一面听他说,一面倒有些好笑,敷衍几句,李栖筠再来便推脱身子不爽利不见人了。
李栖筠向来是没长性的人,只是被拒绝了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了。
李青溦得了许久清净,倒合了心意。心想着许小周氏过不得多久便要出来,一面倒盘算着铺子的事情。
这日。
外头清风徐来,天上云层层叠叠的,倒也不是那般闷热,李青溦便叫人给陆云落递了折子,又约了地点见面。
这一整月,陆云落也多有忙碌,接着李青溦的信把会面地点定到了大相国寺旁。
大相国寺金碧棱层,本是前朝建的国寺。
可如今坊市不分,大相国寺正处闹市中心,常有客商百姓在街道两侧交易,虽是繁华,却也有侵道行为,是有些不便利,久而久之,官家便将这里划分成了集市。
每逢初一、十五、每月最后一日,大相国寺都对外开放,允许万姓交易,三百六十行甚至外地的客商,每逢这些日子也可上此交易。(1)
下月京城便有朝会。同各郡州掌事使团来京的,还有各种官商商会。
商业互通交流,大相国寺正是最好的场所。
陆云落这几日,便是忙着在各大殿后院中、廊庑处新建商位。闻得李青溦要来,她忙里偷闲,早早地摇着扇子等在门前两石狮子前。
正等了一会儿,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
李青溦着一件浅紫的绣缠枝花褙子,里头一件粉白相见的间色裙。
如云发髻上,只绾了一根白玉簪并一朵素净的百合。耳上两粒小小的珍珠耳环随之轻动。
瞧见陆云落,她朱唇隐隐含笑,体态轻颐,娉娉婷婷地走过来。
陆云落见她过来,吩咐身边仆从拴马,一时又凑身过去同一旁的楚郎君说了几句,方笑着拉了她的手,带着她进了寺院。
二人多日未见,倒一时闲话,说着最近趣事。
李青溦说起近日家中奇葩事,删繁就简将陆云落逗得直发笑。
李青溦又问起陆云落这几日。
陆云落倒捂着团扇轻乜李青溦一眼,促狭一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