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对他说的一定都是实话,但就像那次“开诚布公”一样,信宿或许还有什么事实没有告诉他,选择了隐瞒。
林载川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联系上警方的过程或许没有那寥寥几语说的那么简单,但信宿这个时候都不愿意谈及的曾经,他不想刨根问底。
“我知道。”林载川轻声说,“我知道我们一直是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信宿的善良以及自我约束的底线。
“对不起,”
信宿很小声地对他说,“以前不想把你牵扯到这些组织争斗里来,所以故意没有告诉你,你不要生气。”
“信宿,今天的药——呃!”
门口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裴迹拎着一个冷藏药箱走进卧室,看到床上面对面牵着手的两个人,差点被那一对戒指闪瞎了眼。
裴迹大脑宕机一秒,冷静道:“我等会再进来!”
“裴医生。”
林载川起身喊住他,“请进。”
“………”裴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裴迹对林载川出现在这个地方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对信宿的行踪已经了如指掌,想见就一定能见到,但是他没有想到阎王会是这样的反应,以至于看到信宿那一双依然水汪汪的眼睛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惊悚。
——以至于他没有接收到信宿让他“差不多就行了”、“适可而止”、“少说几句”的眼神,裴迹一骨碌道:“你今天晚上的点滴,口服药和外用药我都带过来了,还有身上的绷带,一整天没有换过了,晚上睡前需要更换一次。”
信宿:“…………”
房间陷入一阵安静,信宿看着林载川,咬了下唇道:“载川,你先出去吧,马上就好了。”
他身上大伤叠小伤,皮肤上不知道从哪儿磕碰出来的淤青,那道鞭痕也愈发乌青,触目惊心,不想让林载川看到。
林载川:“让我……”
直到这时,林载川的声音终于有些颤抖,那像是无法压抑的钝刀般的痛楚。
“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
林载川都这样说了,信宿也不能说“不好”。
他只能让林载川留了下来。
信宿凉嗖嗖撇了裴迹一眼,稍微靠坐在床边,抬起手默默地解开他的衣服扣子。
裴迹被他莫名其妙地瞪了一下,茫然又无辜地推了一下眼镜,心想他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可谓是“阎王心、海底针”,除了林载川可能没人知道这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衬衫从中间的扣子打开,白皙的皮肤上烙印着一条约三十公分长的痕迹,虽然经过这两天的恢复,那道鞭痕已经没有第一天晚上那么严重,但那皮肤的底色太白了,稍微有些异色仍然非常明显,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的。
裴迹熟门熟路将消炎镇痛的外伤药涂抹在上面,然后轻轻覆上一层纱布,那青肿还没有褪下去,外人看着都会觉得心疼,他已经不敢去看后面的林载川是什么表情。
信宿那身体小心翼翼供养着可能都会出问题,更别说他还总是三天两头就带着一身伤回来,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奇迹了——他自己浑不在意,身边的人还要跟着他提心吊胆。
裴迹心里叹了口气,快速处理好信宿身上的外伤,拿过放在冷藏箱里的营养药剂,对接到留置针的输ye管上,调好了ye体的流速。
“可以了。”裴迹起身道,“晚上记得吃药就好了,明天早上我来换药,等到两包营养ye都打完,让林队帮你把输ye管拔下来。”
信宿从鼻腔里轻轻飘出一声“嗯”,示意他没事就别留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裴迹拎起医药箱就走,林载川把他送出别墅大门。
站在别墅门口,裴迹转过身看着林载川,问道:“林队有什么事吗?”
他知道林载川特意把他送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他说。
林载川沉默片刻,轻声道:“信宿现在的身体情况还好吗?”
裴迹的神情稍微有些凝重,“乐观的说,不太好。”
潜台词是——不乐观的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气了,抢救都来不及。
说到他的病情,裴迹有点头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阳xue,“阎王……啊,现在应该叫信宿,他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不愿意做的事,我们多少人都劝不听的,就连今天输的那些试剂,也是知道你要来找他以后才肯让我带过来。”
“营养不良、贫血这些都是小毛病,”裴迹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脑袋里的血块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现在看起来不影响什么,但说不定睡一觉、甚至一顿饭的时间,情况就会突然恶化。”
“你要是能劝听他,还是尽早让他做手术,处理掉那个血块。”
顿了顿,裴迹道:“但是开颅手术也是有风险的,他有可能在手术台下不来,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任何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