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声回荡在废墟里,从混沌到清晰,池方呛出两口水,他处在一块房梁撑起的空间,但支撑物岌岌可危,水浸到腰间,身边躺着白梧。
水里只露出头顶的是小山,他一半身体在外,一半被压在巨石下,已经没了生息。
有些许片段闪进池方脑海里,是白梧拽着他向上,商音彻底消失在水中,还有屋顶坍塌的时候,小山推开了他。
他为什么救自己…
池方小心撑起身体,在不碰到交错木桩的情况下碰了碰小山。
死了…
他又看白梧,白梧还有气,池方不知道眼下身处何地,脚下是实的,其他地方却不一定,头顶有一丝亮光,池方感觉自己全身,只有些刺痛,应该没有太严重的伤。
身边人咳了一声,池方下意识往一边躲,白梧睁开眼睛,见池方在身边,他笑了笑道。
“怎么会没死……”
他也撑着坐起,又道:“还是已经在Yin曹地府了?”
池方讽刺道:“你怎么不说在四方神身边了?”
“我有自知之明,去不了他身边。”
他说着,也见到了小山的尸体,白梧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悲伤,他爬过去,摸了摸小山的头发。
池方此刻缓过了气,心里却猛得一震!
温廷泽?!
他要是来找自己……那!!
池方踉跄站起,在光亮处寻找出口,他还没碰到头顶的木板,脚下一晃,废墟又塌了一半,小山被彻底掩盖,看不见了,白梧回头责怪道。
“你又不安分什么?”
池方不甘示弱。
“现在装什么怜惜?打他的时候你怎么不想今天?”
“说得好像温廷泽不打你一样。”
“你是虐待,我们是情趣,这不是同一件事。”
在这种局面下的池方也懒得再装,白梧回头见他还在找突破口,坐起来道。
“你知道小山为什么推开你吗?”
池方没有理会,白梧自顾自道。
“他不希望去了四方神身边,还有你分走我的视线。池方,有时候想想,你真不愧是我带大的,对小山和祝衡的挑拨真够成功。”
“你在骂我,还是在骂自己?”
池方丝毫不让,白梧靠在离小山近些的地方。
“别费力了…都塌了……”
见他不放弃,白梧又道:“来吧,来杀我吧,杀了我就结束了。”
“你会被带回镐京,依律处治。”
白梧摇头道:“我不想离开这里,杀我吧,就当是为哥做的最后一件事。”
池方想法子出去的手一顿,垂首道。
“商音想离开,却永远走不出去。”他看向白梧,像是报复一般寒声道:“你想死在我手里,死在舟字崖,我偏不让你如愿。”
白梧笑起来,又因为心脏绞痛而咳嗽,他咳得太久,脸都咳红,他把手按在嘴边,按出一手的血。
白梧松开手掌,毫不在意得抹了抹嘴角:“随你吧,反正我时日无多。”
魏闻忠踏入舟字崖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废墟,屋宅大多坍塌在水下,只有崖间有人探头出来看这里的情况,魏闻忠让所有人去搜幸存之人,他自己也顺着崖壁高声喊温廷泽。
“大帅!!!你在哪!!!!”
“大帅啊!!!!!”
身边的旁旗突然拉住他,指着一个方向道:“大帅!大帅!!”
魏闻忠以为在喊他,烦躁道:“有事直说!”
旁旗还在指,语气焦急:“那个!是不是侯爷!”
魏闻忠这才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果然废墟上有人在搬东西,那身影十分眼熟,魏闻忠连忙涉水过去,边走边喊。
“大帅!!你没死!!”
温廷泽脑子里全是尽快找到池方,他头上都是血,人也犯晕,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见魏闻忠和旁旗在过来,温廷泽站直身体,对着太阳时他晃了晃,制止二人道。
“小…小心点!这下面都榻了!”
魏闻忠稳住身体,和旁旗小心翼翼走到温廷泽身边,见他这幅狼狈样,魏闻忠上头把住温廷泽的头道。
“大帅你头上都是血,是不是脑袋被砸了?”
“我没事!”温廷泽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快挖!底下有许多人!”
“是!小池呢?!”
“不知道,大概在下面……”
不知道?魏闻忠和旁旗对视一眼,不敢再问,埋头和温廷泽一起搬,海军也四散开,到处寻活口,崖壁上的少年们见状,纷纷自发下到水里,和士兵一起挖。
池方推了半日的木板也没见挪动分毫,白梧和他互相嘲讽半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池方解下二人的腰带系在一起,换了块地方寻出路,他心里绝望,又想起商音的悲剧和下落不明的温廷泽,此刻白梧不省人事,池方把头磕在手背上,低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