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尼莫克在巷口停至深夜,迎着雨回到榆宁。
主楼大门没有狗吠,家仆们于廊道两侧等待。
江枭肄面色平静地在一楼用完餐,坐电梯到四楼快步走向最南面的房间。
他推开门身形微微僵硬,很快恢复如常,洗漱后站在阳台前,淡淡地看着花圃旁的温室。
雨下了多久,江枭肄就看了多久,视线随摘下的眼镜变得朦胧。
雨停,他拉开香槟色绸缎被侧躺在左边,缓缓闭上眼。
一天结束,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
十一月,龙楚地产被曝偷税漏税,贿赂官员,股价大跌。
十二月,gallop娱乐投资在龙楚地产的二级市场低价收购了百分之六十的股票,宣布收购龙楚地产;同月邢兴生被判刑入狱。
来年一月,华森建筑因企业内部矛盾暂时退出四方王座协议,gallop娱乐一家独大。
来年二月,南楚颁布新政策,争霸赛增设女子组,全市所有拳击馆必须以收女学员。
来年三月,南楚最大福利院“奉音”改建完毕,沽江开发区p(2023)08号地“奉音”水上别墅打好地基,岚白溪敲定方案开始修建以“奉音”为主题的绿地公园。
南楚争霸赛前十天。
榆宁家宅从里至外被翻了个底朝天,包括偏楼,甚至园丁用除草机把所有灌木全部推平。
江珺娅本来被孩子的烦到不行,拉着江俊彦冲到主楼。
不想在半路看到开游览车的江枭肄,她拦住。
江枭肄左手掐烟,望向前方,不太走心地打招呼:“长姐。”
他的发型是时兴的undercut,头顶至后脑柔软发质往后梳,两侧剔得短平干净,强硬而侵略性的底切恰好露出左耳刺青。
江珺娅看着他苍白的唇,深深皱眉,“她只是一个女人,阿肄,你还要多久才能忘了她?”
他停了一秒,侧目,语气疑惑:“忘了谁。”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已经过去了!”
“我不明白。”江枭肄捻了口烟,白雾攀附镜片,“但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关心过去。”
“好了,现在带着小彦让开,别挡路。”说完大腿被抱住,他低头不解道:“怎么了。”
江俊彦眨眼睛,担忧地问:“四叔,你怎么哭了?”
短暂的沉默。
“长姐,小彦可能近视,介意你带他去医院。”
江枭肄扔掉烟,右手打方向盘,绕过他们往前继续巡视。
搜寻持续一整天,没人知道江枭肄到底在找什么。
只知从这一天开始,他不再上班打理任何公务,独自出门拒绝司机保镖陪同。据gallop工作人员反馈,他去过gallop cruies、游乐园、俱乐部等各种地方,又在砚山酒店,泉河酒店,寺院后山分别住了三晚。后来他去了趟柬埔寨的吴哥窟,再从金边坐轮船跨过南海。
距离南楚争霸赛倒数第四天,江枭肄开着乌尼莫克在南费路从清晨呆到傍晚,回榆宁洗漱完换了套规整熨帖的西装,拎了一瓶酒和一个巨大的木箱走进了温室。
温室里半空勾绳的小夹子,夹满了照片。
别的花卉铲除只剩下路易十四,高贵的紫玫瑰开得热烈张扬,弥漫新鲜淡雅幽香。
江枭肄踏进花圃坐在一片玫瑰,启开酒瓶慢慢喝着,脑海里的画面一幅一幅清晰无比的闪映。他的记性太好,过去一年了,连她嘴角勾起弧度时有几条纹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顾意弦。”
“意弦。”
“弦弦。”
太久没有念出她的名字都显得生疏了。
叫了很多遍,无人回应。
他抬起酒瓶一饮而尽,安静地抽完了一卷烟,按开木箱开关。
各式各样,时间停滞的怀表。
第一块,九点五十五分,与顾意弦第一次见面。
第二块,十二点整,与顾意弦第一次接吻。
第三块,十一点四十五分,与顾意弦签订协议。
第四块,一点三十分,与顾意弦订婚宴。
第五块,六点五十八分,第一次用顾意弦的手泄。
第六块,七点三十分,第一次用顾意弦的腿。
第七块,八点四十五,顾意弦说让我们相爱。
第八块,九点五十,第一次与顾意弦做。
除却前两次,后面的大部分都是特意按停的时间。过去没有一分一秒比得过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爱情,是一头打乱所有节奏的猛兽,如同她冒冒失失闯进既定的生活。
爱上,心动如火山炽热喷涌,心寂如找不到残骸的沉船。
江枭肄仰头注视着顾意弦的照片,伸手向上探指尖,眼底的绿色彻底枯萎。他取出工具,开始拆卸她送的腕表。
他忍了太久,南海打捞的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