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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离了商铺街,往城郊开。
越往人少的地方,变化越小,稀稀拉拉的自建房大多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车子拐了个弯,一栋两层楼高的水泥房映入了视线,詹子延猛地挺直了脊背。
吴迪见状问:“那儿就是你家吗,詹老师?”
“嗯。”
但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
房子在一个坡上,他们的车停在了坡下,詹前锦熟门熟路地带头往上走,还说:“哥,你别怕,妈要是拿扫帚赶你,我……我去抢扫帚!”
詹子延摸了摸他的头顶:“没事,哥已经不怕扫帚了。”
应该说是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他再次被赶出门,他也有家可去了。
四个人一同沿着坡往上走,大冬天的没人在门口乘凉,房子大门紧闭,也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在门口搭个棚子,养些鸡鸭或者种些瓜果,看着死气沉沉的。
詹前锦站定在大门前,掏出家门钥匙,小心翼翼地插进锁眼里。
本打算静悄悄地潜入,尽量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拿走需要的东西,谁知他一拧转钥匙,就惊动了里边的人。
“谁啊?大刚?你回来了?”
“……”詹前锦僵在了原地,显然还是有点害怕。
“我来吧。”詹子延拍了拍他的肩,轻轻将他推到一边,然后拧开了门锁,打开了门,冷静地对里边的女人说:“妈,是我,子延。”
赵霞这些年的变化不大不小,曾经的一头黑发如今灰白了不少,皱纹以前就有,更深了些,唯独神态没变。
看见他,转瞬的惊喜之后,又成了他记忆中怨天尤人的模样:“你还知道回来啊?钱也不给家里打,还把你弟拐走,想要爸妈去死是不是?我们死了你就开心了?不想想是谁把你拉扯大,谁为你遭尽白眼,现在终于知道错了?”
詹子延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开始发抖。
那些委屈、不甘终究没那么容易消散,只是蛰伏在心里,这些年很少再触发而已。
“我是来帮前锦拿东西的。”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拿完就走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赵霞原本坐在厅里看电视,听了这话一下站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消失这么多年也不回来,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詹子延望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我高中就在裕城读的,入学的时候填了你们的号码,老师每次家长会都会通知你们,你们来了吗?”
赵霞怒道:“裕城离咱们家那么远,家长会而已有什么好参加的?”
“晋城更远。”詹子延道,“可是我刚工作,你们就找我要钱了。你们真的是因为联系不到我才不管我吗?不是的,你们根本没想过要管我。我一走,你们就生了前锦……是你们先不要我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了,想暂停会儿平复情绪,赵霞却不给他机会,声色俱厉道:“我们怎么管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是喜欢男人啊!我们要是把你接回来,亲戚邻居怎么想?你让爸妈怎么做人?”
一句句指责的话像枪林弹雨,那么熟悉。
他虽不会再因此而痛苦,却不可避免地感到无措。
骆恺南会动手,他只会讲道理,遇到讲不通、也不愿听的人,只能束手无策。
两方正僵持不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詹老师,让让,我听不下去了,你太文明了。”
门外的乔怀清推了推他的胳膊,将他拱到一边:“难怪姓骆的让我陪你来,那家伙八成料到你太要脸,吵不赢的,还得是我出马。胖迪,带小孩儿进去拿东西,别让他听见。”
“哦哦!”吴迪马上捂住詹前锦的耳朵,带他进门,“别听别听,会留下一辈子Yin影的。”
詹前锦不想走,扯他手:“我要陪我哥!有什么不能听的?”
赵霞也伸手去拉扯他俩:“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了?前锦!你翅膀硬了是吧?出去待着!”
乔怀清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阿姨,来,我陪你吵,你嫌你儿子喜欢男人是吧?说真的,这算不了什么,我也喜欢男人,本质上和你是一样的,做爱的时候都是被老公干,你说是不是?”
赵霞:“……”
詹子延:“……”
吴迪:“……”
詹前锦:“………………迪哥你捂我耳朵吧。”
吴迪:“诶诶好。”
赵霞被这番惊世骇俗的的言论震得半天说不出话,忘了去抓溜进屋的儿子,反应过来后,满脸涨红地指着詹子延吼:“你这都什么朋友?你整天就跟这种人混?难怪心理越来越变态!”
乔怀清不依不饶地扣着她:“哪里变态了?你和你老公不做爱啊?无性繁殖啊?”
赵霞怒吼:“我们两口子的私事关你屁事!”
乔怀清:“那你儿子两口子的私事又关你们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