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神色极是温和,“云初,一年后,他续弦,你便死了心。”
谢云初愣了下,旋即给气笑了,“他续弦与否,与我离开并不冲突,即便他续弦,我在京城还有一堆大好的产业,我也不可能跟着你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朱昀,你想过未来吗?你只是穷寇,什么都不是,没有王书淮,我也不可能跟一个穷寇过日子。”
“你输给了王书淮,你心里不甘,你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泄愤而已,你这样…会让我瞧不起你!”
谢云初极少这样骂人,语速奇快,胸口起伏,就连一张俏脸也绷得通红。
信王自始至终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额外的情绪,神色淡然看着她,
“云初,实话告诉你,我经营这么多年,还有不少亲信故旧,尚有反扑的能力,等风头一过,我打算带着你回陇西,纠集西楚靖安王那一脉的余孽,再利用孔维所做的孔明车,依旧可以跟王书淮相抗衡。”
“一年后,等王书淮有了新的妻子,我相信你也会死心,水滴石穿,你迟早会接受我,孩子我们迟早也会有。”
“若万一,王书淮有心寻你,只要他找来孔明山庄,我便留下他的命。”
“原来如此…”谢云初嗤笑一声,眼底淬毒似的恨道,“你真正的目的原来是拿我做诱饵,引诱王书淮。”
谢云初给气狠了,袖箭一出,直朝信王面门射去,信王速度更快,抬掌将那袖箭给夹住,
看着谢云初咬牙切齿的模样,信王颇为无奈,却也不着急,王书淮续弦之前,谢云初一定不会接纳他,等京城传来消息,他相信迟早一日,能磨得谢云初卸下防备。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再等几年。
此时的后罩房附近,去后山破关的谢云佑偷偷潜了回来,趁着谢云初与信王对峙的功夫,溜进了信王的房间。
这段时日他观察信王和孔维等人行踪,发现三人并不出前面水泊,也不去后山,总总隔三差五还有时新的食材与绸缎送来庄子里,东西哪里来,一定有密道,信王并不常在山庄,偶尔神出鬼没,故而谢云佑怀疑密道就在信王的房间。
谢云佑趁着信王不在,偷偷溜了进去,这一月谢云佑前水后山闯关,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仅仅一盏茶功夫便摸到了信王书房后墙底下有一间密室,悄悄推开密室的门,密室狭窄仅供一人出入,往下明显有一条地道通入暗处。
谢云佑不敢轻易进去,忙退了出来。
夜深,谢云佑照旧睡在谢云初的门口,夜色如浅雾笼罩山庄上下,远处高高的廊角燃着一盏风灯,风灯在晃,有光色柔柔的投在院中。
察觉屋内谢云初辗转反侧,谢云佑撑起身,隔着门缝轻唤了一声,
“姐?”
谢云初听得他声音,翻过身,趿鞋下榻来到门口,坐在墙角小杌子上小声回,“佑儿,怎么了?”
谢云佑目光盯着信王房间方向,身子靠着门板,低声回她,
“今日我在信王房间发现了密道,明日咱们趁着信王不在山庄时,避开孔维二人,从密道离开,甭管里头如何,咱们闯一闯。”
谢云初高兴坏了,抚着胸口嘘气,“正好我也待不下去了,是死是活,背水一战!”
心里搁着事,谢云初这一夜怎么睡不好,到凌晨方阖眼,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口处探进来一张笑脸,正是沈婆婆。
谢云初揉了揉眼,掀开薄褥起身,“抱歉,我起晚了。”
沈婆婆捧着温热的木盆进来,伺候她梳洗,“有什么打紧的,信王殿下早吩咐过了,您想睡到什么时辰便睡到什么时辰,可别打搅了您,咱们庄子里没什么规矩,若真论规矩,您便是最大的规矩。”
谢云初不爱听她唠叨信王,冷笑一声,“婆婆,我有夫君,有一双儿女,我不可能要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迟早会离开。”
沈婆婆看着铜镜里美艳的少妇,这世间的颜色她足足占了七八分,这等容貌,也难怪信王惦记着不放,叹道,“婆婆明白这一层理,只是殿下又是亲自下厨,又是亲自给您添置衣裳,这份心思可是从来没有过,您当真不动心?”
窗外秋光明媚,疏影倾斜,谢云初抚着发梢移目过去,双眸被秋阳刺得泛起水灵灵的光,
“我的心早已许了人…”
或许起于当年状元游街惊鸿一瞥,或许是长公主安排下御花园里正式初会,又或许是点点滴滴的拥抱亲吻甚至肌骨交融,那颗不知从何而起萌发的种子早已生成藤蔓缠绕住她的心,再以容不下任何间隙。
她这一觉睡到巳时方醒,简单用了些粥食,迈出前厅,远远瞥见谢云佑立在孔维阁楼的门口,里头传来砰砰声响,孔维照旧在折腾他那些机关武器。
谢云佑双手环胸靠在门槛,望见姐姐出来,往前方亭子指了指,姐弟俩凑过去说话。
谢云佑环顾四周,“今日一早,信王便不见了,我怀疑他出了山庄,事不宜迟,我来对付孔维,你用银针将沈婆婆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