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我不饿。”
两人一个走路一个骑车,终于穿过人群,拐上另一条清静点的路。萧雪见他越走越远,问:“你要去哪?”
崇苏说:“江边。”
江边离这里至少有十五分钟的路程,萧雪说:“现在去江边,晚自习说不定就要迟到了。”
“翘了。”
“你……怎么老翘课。”
“我今天没骑车。”崇苏很自然地抬手按住他的车头,萧雪就不能往前动了。“借你的车用。”
萧雪哭笑不得:“你跟我也太不客气了吧。我骑车带着你逃课,要是路上被你舅舅看到了怎么办?”
“那就骑快点。”
萧雪无言以对。崇苏示意他下去,萧雪被迫下了车,眼睁睁看着崇苏跨上去,就这么强行征用了他的自行车。
“上来。”崇苏说。
萧雪心想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我还没吃晚饭,没让我载你去江边。他只好坐上后座,二手自行车一下承受两个大男生的重量,不堪其扰地“嘎”了一声。
另一半卷饼最终还是到了萧雪手里。崇苏骑车很快,一辆小破自行车被他骑得飞驰,沿着傍晚时分小城的大路小巷疾行。萧雪生怕自己的小破车飞着飞着轮胎弹出去,抓着后座喊慢点慢点,崇苏却一笑,在小巷拐角处一转车头,车轮碾过一个凸起的石砖,萧雪被弹得屁股离座,卷饼差点飞出去,他下意识抱住崇苏的腰:“啊!”
车顺着坑洼不平的路叮叮当当滑下,嗖地穿过小巷,驰进一片森森绿意之中。萧雪抬头望见树叶的缝隙之间夕阳不断流淌,他还抓着崇苏的衣服,冷不丁被一个刹车“噗”一下,脑袋撞在崇苏背上。
“你的车技太差了!”萧雪对崇苏表达批评。
崇苏礼貌回应:“下次你载我。”
他们到了江边,江堤上绿草如茵,热烈的晚霞将世界都笼罩一片朦胧如纱的橙红色彩。崇苏骑车穿过堤坝下的洞口,顺坡而下,不远处是一个废弃的轮渡渡口,路旁杂草丛生。坡下原本似乎还有路,只是近些年水位上涨,因而坡突兀的断在江水里,没有护栏,只有一个警示牌立在一旁,示意车辆不要往下。
崇苏把车停在坡上。萧雪跟着他往下走,江水洇过岸边,留下深色的痕迹,江面被照得一片火红,波光闪烁白金的层叠纹路。长长的货船在江水中央滑过,红色的江chao自西向东,如从坠落的太阳中流出的血ye,滚滚输送人间。
萧雪一边吃卷饼一边站在草堆边拍夕阳,拍完放下手机,看见崇苏已经脱了上衣和裤子,只穿着条短裤,正一边把手机装进密封袋一边往江里走。
萧雪:“你干嘛!”
崇苏差点被他吓一跳,转过身:“游泳。怎么了?”
萧雪心脏怦怦跳,冷静下来:“噢,哦……不对,你要在江里游泳?”
“有什么问题。”
“不行太危险了,你你,回来。”
“我是芙蓉塘渡江冬泳队的成员之一,每周都会来玩水。”崇苏就这么赤身站在萧雪面前,他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长而有力的腿,一身肌rou正像常年游泳而锻炼出来的,修长流畅,充满隐隐的爆发力量。
萧雪稍微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现在的小孩也太强悍了,渡江就算了,还冬泳。可他仍有些担心:“你一个人游吗?要不我找个救生圈把你套起来,用绳子牵着你吧。”
崇苏的脸上难得出现不淡定的表情:“套着救生圈怎么游泳?”
“那就只系绳子……”
崇苏转过身不理他了。他径直走进水里,萧雪跟在他后面,又怕水不敢靠近:“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在这等着你吧。等等,你把我手机号存下来,等你游到对岸就给我打个电话。”
崇苏只好站在水里和萧雪先交换号码。萧雪一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崇苏抱着手臂站着听他念叨,垂眸看着他时,表情似乎又带着一丝好笑。
“知道了。”崇苏说。
他拿着密封袋下了水,很快潜入水中,只留一串散开的涟漪。萧雪担忧站在岸边,见崇苏潜水的时间很长,只时而冒出水面,就又下去了。他游水的速度相当快,好像也没怎么摆动四肢,每一次探出脑袋时都比上一次在的位置拉开很长的距离。等萧雪最后一次看到崇苏冒出水面的时候,他已经极为轻松地游到江心的位置了。
萧雪这下彻底相信崇苏是冬泳队的了。这游泳技能简直点满,萧雪甚至觉得他要是进了省级甚至国家级的游泳队,说不定真能成为国家运动员。
萧雪眺望遥遥的江面,夕阳已近地平线,晚霞渐欲迷蒙,江水满是粼粼波光,他已看不清崇苏游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探头出来换气没有。宽阔的江面上哪还有一个少年的影子,萧雪有些紧张地站直了,伸长脖子努力想找崇苏的身影。
接着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竟然是崇苏打来的——还是视频电话。萧雪接了,手机屏幕卡了一下,接着跳出一片赤红的晚霞。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