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主笔耕不辍,“让十二率一队轻甲兵守在定云城下,谁敢取,便一箭杀了谁。”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杀意浓烈,战意分明。
“殿下接下来是要对定云城开战?”
“开战谈不上。”说话间,安国公主已经处理好数封文书。“定云城本就是我大庆国土,不过是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罢了。”
她素来性情刚烈,有仇必报。北魏联合赵臻,两次至燕云城于险境,死伤无数,她若能忍下这一口气,便不是威震四海的安国公主!
“叮嘱十月,务必协助守好剑阁关。”由她率兵围攻定云城,靖南必定陷入危机,而她分身乏术,北魏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势必会反扑。
两国交战,剑阁关便是首当其冲。
方镜辞携銮驾恭迎皇帝的消息便是在这时通报于她。
安国公主依旧是眉眼未抬,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没半分停顿,只微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十一跟在她身边时日不短,因而察觉到她几不可见的丝丝怒意,试探问道,“驸马远道而来,殿下不去看看么?”
安国公主笔尖微顿,“拜见过陛下后,他自会来找我的。”
诚如安国公主所说,方镜辞入城后,先去拜见了赵琦。
赵琦依旧守在阿暖所在的小屋,只是门窗被安国公主下令强行拆除了一半,屋中亮堂不少,却仍然满是凉气。
方镜辞先是被凉气扑面,而后一眼便瞧见正中摆放着的楠木棺木。视线短促停留一瞬,便蓦然移开。他躬身行礼,“佳人已去,还往陛下节哀,以国事为重。”
赵琦的眼睛望着棺木方向,微不可觉点了点头,“你是来迎我回长安的?”
“是。”方镜辞温声道。
“我要带阿暖一起回去。”
方镜辞并无异议。
“皇姐还在城中。”赵琦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棺木之上移开,“你去见一见她。”
皇帝有令,方镜辞自然要遵从。或者说,他原本就打算在见过小皇帝后,去见一见安国公主。
曾经的城守府被收拾干净,暂时充作了安国公主的府邸,往来传送文书消息的人不少,可见安国公主这段时日事务尤其繁忙。
方镜辞才刚踏进院子,便瞧见安国公主疾步而来。他到来的消息早已被人通传,因而见到她亲自迎出来,方镜辞并无意外。
——却依旧欣喜不已。
只是来的路上,他曾设想过无数次见面时的场景,却都不曾想到,他不过刚唤了一声“殿下”,便换来安国公主狠狠一鞭子抽向他。
安国公主的鞭法凌厉狠辣,鞭鞭都是夺人性命的狠厉。方镜辞曾于大婚当日见过她挥鞭的英姿,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一鞭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一鞭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大惊之下,只得反手抓住鞭子。
一鞭挥出,安国公主再无第二鞭。只是她这一鞭力道又狠又足,带着满是宣泄的怒意,长鞭划破长空,发出清脆响亮地“啪”。
惊慌之下,方镜辞只抓住鞭子末端靠前的位置,尾鞭却依旧狠狠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红鞭痕。
火辣辣的痛感自手背传来,方镜辞却并无半分恼怒,眼中满是无奈纵容之色,“殿下为何……”
“布局燕云城所有发生的事,引陛下到燕云城,一切都是你在幕后Cao纵!”安国公主面上并无愠恼之色,容色浅淡,但眼眸之中满溢怒气,语气也满是难言愤怒。
积攒多日的怒气在这一刻得到爆发,周围负责警戒的守卫军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脊背发寒。
方镜辞瞧着她满是几欲喷火的双眸,依旧从容雅致,张弛有度。他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但燕云城发生的一切,却有专人一一传送到他的案头之上。
或者说,对于燕云城的一切消息,他甚至比安国公主知之甚细。
此时被安国公主当面揭穿所作所为,他不恼不气,右手依旧抓着鞭子,笑得温和有礼,仿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
斩钉截铁,毫无推诿。
安国公主眼眸之中,愤恨之意清晰浮现而出,“阿暖之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方镜辞微微闭了闭眼,“殿下不是早已知晓么?”他依旧笑得温润雅致,灼灼其华。“我从来都不是风光霁月的君子,机关算尽,狡诈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阿暖何曾得罪于你?”安国公主握着鞭子的手背青筋毕现,眼中情绪复杂。“她不过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姑娘,你何至于这般算计于她?”
方镜辞微微笑着,不紧不慢,从容雅致。“殿下大可以告之于陛下,让陛下治我的罪。”
安国公主微抬着下巴,眼中愤恨之意有如实质,“你以为我不敢么?”
方镜辞唇角笑意染上三分苦涩,望着她的眼眸满是情深,“殿下如何不敢?在殿下心中,我何时比陛下重要过?”
握着鞭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