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碗落地,沿着地板几个跳跃,碎成一片一片。
朱棣突然反应过来,立即伏跪余地,“儿?臣知?错,父皇息怒!”
朱元璋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胸口?剧烈起伏,他?抬着手颤颤巍巍指着没用的四儿?子,“蠢货!”
竟连躲都不敢躲,要是?标儿?,早已闪身躲开,根本?不会让药碗碰到?他?半分。
标儿?,他?Jing心培养的标儿?,最?最?完美的标儿?,竟完全被常氏蛊惑了!
朱元璋悲从心中来,胸口?猛然一阵钝痛,他?揪紧衣衫,大口?大口?喘着气,“来人,来人!”
他?自以为用了最?高?的音量,但实际那只是?他?嘴边的呓语。
朱棣伏跪在?地,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安全出宫,完全没有听见他?父皇的呼救。
直到?“砰”得一声响起,他?豁然抬眸,朱元璋已无声无息躺在?半步之遥,额头汨汨留着鲜血。
朱棣怔楞一瞬,“来人,来人!”
春和宫静谧无声,唯有手术工具偶尔轻撞的响动。
突然,小全子连滚带爬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常乐皱紧眉头,“安静!”
小全子怎么也安静不了,“皇上出事了!”
他?极力?压低声音,但怎么也压不住满脸的惊恐,“皇上摔倒了!”
马皇后腾得从椅子里跳了起来,都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急匆匆往外。
常乐一愣,“戴先生!”
静候在?殿内,以防万一的戴思恭立即起身。
常乐脑瓜子飞速旋转,“雄英,你陪你皇nainai一块儿?。”
朱元璋正病着,又是?这?个年纪,摔倒可不是?小事情?,万一
常乐郑重看着儿?子,“雄英,娘要陪着你爹,你去帮皇nainai,好不好?”
朱雄英点点头,“娘放心,儿?子明白。”
门开,冷风夹着冰雪席卷而来,冻彻心扉。
马皇后猛然间一个寒颤,但她丝毫没有犹豫,直直扎进了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
凤驾急急赶回坤宁宫,已是?一盏茶之后。
寝殿里的血迹犹在?,朱元璋已被移到?了床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戴思恭赶紧上前查看,只是?,刚一搭皇帝的脉,面色骤变。
他?颤着手去探皇帝的鼻息,又去翻他?的眼皮,随后踉跄跪地,“娘娘,太孙,节哀!”
寝殿落针可闻,作?为见证父皇驾崩的重要证人朱棣已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一股寒凉自心底最?深处窜出来,直达四肢百骸,他?,该不会是?他?气死了父皇吧?!
马皇后整个人晃了三晃,“怎么会”
明明今早还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怎么就?死了?!
朱雄英赶忙扶住她胳膊,“皇nainai!”
马皇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颤抖着手亲自去探丈夫的鼻息。
没有呼吸,真的死了!
相伴四十年,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没有了?!
殿内沉默无声流淌,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朱雄英猛然跪地,“皇爷爷!”
春和宫。
朱标的引流手术很成功,但麻沸散的药劲儿?没过,仍在?昏睡。
常乐仔细替他?掖了掖被角,也带着人急匆匆赶往坤宁宫。
朱元璋竟然没了?!
洪武二十四年未过,朱元璋竟然没了?!
坤宁宫里哭声一片,常乐在?门口?顿了顿,缓缓推门入殿。
马皇后仍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塑。
雄英和朱棣跪在?床边,叔侄两哭得肝肠寸断。
朱元璋突然传朱棣进宫之事,早有人禀报至春和宫,只不过常乐没太在?意。
北平城,新宫早已在?她和朱标的掌控,区区朱棣翻不了天?。
谁能想到?,他?是?翻不了天?,可朱元璋一命呼呜了。
常乐绕过他?们,看向无声无息躺在?床内的朱元璋。
他?额际的鲜血已经干涸,两只眼睛瞪得圆圆鼓鼓,像是?铜铃,里面满是?愤怒与不甘。
常乐皱了皱眉,他?是?因?为撞伤而死?
戴思恭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轻声道,“撞伤并不致命,主要还是?体虚,气急。”
常乐更加疑惑,燕王到?底讲了什么,朱元璋竟会直接气死?
当时她骂他?克儿?子,骂他?是?灾星,他?可是?连晕都没晕。
戴思恭顿了顿,还是?道,“皇上应当没有服用老臣开得药。”
常乐:“没有服用?”
那药去哪儿?了?
每天?一碗碗煎好送进来的药,没进朱元璋的肚子,难不成还进了马皇后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