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月大窘,老太太的意思违背不得,她只得说:“哪里好劳动老太太,我自己去就是了。”
老太太一摆手,道:“无妨。关键是要让天上的神佛看见咱们的诚意。”
这两年老太太年纪上去,是越发见老了。二太太听闻忙赶来劝阻,老太太却心意已决,隔了两日,果然亲自带了菱月去给一座香火鼎盛的娘娘庙上香。
周遭都是女客,因为听说很灵验,前来求子的女子很多。
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菱月恭恭敬敬地给娘娘庙磕了头上了香,又用红绳拴了一个泥娃娃。
老太太满意了,她老人家站起身来,身子却晃了晃,随侍的丫鬟婆子忙扶住了。
旁边就有一座尼姑庵,顾府中人头两日便打好了招呼,庵中早早地给腾了几间宽敞的禅房出来,众人忙扶了老太太过去歇着。
菱月十分不安,担忧道:“都是我的过错,老太太千万保重自身啊。”
眼看老太太年纪是真的上去了,菱月说这话时也不知自己有几分真几分假。
老太太摆摆手:“刚才就是一时没站稳,不妨事。”
蔡妈妈张罗着要去请太医,老太太不愿意闹出动静来,也不想小题大做,并不许人去。
时近中午,众人服侍着老太太用了一点吃的,禅房床铺上的一应物品都换上了顾府自带的,等老太太睡着了,菱月从屋里出来,去了隔壁的禅房休息。
让丫鬟注意着隔壁的动静,菱月靠坐在椅背上,阖上双目想要小憩一下,折腾半日她有点累了。
刚安静片刻,就有一个老尼姑敲门进来,笑眯眯地奉给菱月一个盒子,还附有一封信。
菱月怎能不奇怪,不禁和铃铛对视一眼。
这老尼姑的神态看着就油滑,铃铛不客气地问道:“你这老尼姑弄什么鬼呢?这都什么东西?哪里来的?不明不白地就敢往我们娘子这里送!”
老尼姑忙道:“是一位崔大官人送给娘子的,娘子看了信就知道。”
铃铛当下就要横眉立目,菱月担心惊动隔壁,不欲声张,她把铃铛按下,对老尼姑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老尼姑走后,菱月把盒子打开,是一副镶了大块宝石的金钗,价值不菲。
菱月让铃铛把东西收好,那信索性也不用去看它,想也知道定是一些恶心人的话。
晚上等顾七回到府里,菱月把两样东西拿了出来。
顾七沉着脸把信看完,当即修书一封,连着崔十的那两样东西,当晚就让人给崔十的父亲送去了。
等人出去了,菱月伸手抚上顾七的襟口,巧笑道:“七爷也太坏了。”
顾七捉住她捣乱的手,略用力捏了捏:“招蜂引蝶。”
菱月贴靠在顾七身上,目光又柔又媚:“那七爷是蜂还是蝶呀?”
第二日,崔十的父亲奉上拜帖,亲自登门谢罪。
崔十被好一顿家法伺候,屁股都给打烂了,里裤和伤口血糊糊地混在一处,丫鬟给上药的时候,崔太太心疼得直掉眼泪,崔十哭着喊冤:“还不都是姐姐告诉我说那丫头向来勾三搭四的,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嘶,要不然我能做这样的事儿吗!”
二太太见菱月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想把身边的大丫鬟金凤塞给顾七,顾七没有答应。
二太太心里不痛快,把菱月叫去数落一顿:“子嗣是大事,老七不知轻重,你作为老七的枕边人,很该知道规劝才是。贤惠二字不光是要求妻子的,放在你们这些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顿了顿,又道:“有那不知道的,还当是你狐媚,缠着老七不撒手。真耽搁了你七爷的大事,我怕你吃罪不起。”
在老太太跟前,在顾七跟前,菱月可以撒撒娇,可是在二太太跟前,菱月只有唯唯而已。
菱月心里很清楚,二太太对她早有芥蒂。
二太太一早想在顾七身边安排一个亲近人,天长日久的也好拉近和顾七的母子关系。结果这一局到底是老太太拔得头筹,二太太心中是老大的不乐意。
偏又在丁嬷嬷身上吃了一个哑巴亏。
桩桩件件加起来,二太太越看她越不顺眼。
如今菱月进门一年半,顾七独宠于她,她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二太太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对菱月渐渐开始不客气。
从慎安院出来,菱月心里闷闷的,晚上见到顾七这个始作俑者,菱月少不了要诉诉苦。
“……您怎么赔我?”
夜深人静,菱月一身素白的里衣,一头乌发粗粗地编成麻花辫垂在身前,她坐在床头,单手托腮,哀怨地望着顾七。
顾七光是看着菱月这模样就觉得喜欢,他也承认这件事上他有很大的责任,把菱月揽入怀中,他想了想道:“赔你回你家里看一看,好不好?”
菱月眼眸一亮:“真的?”
顾七见她这般高兴,心里也十分柔软:“怎么不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