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也站起身来,对七姑娘道:“去给你母亲拜个年吧,一会儿让你母亲带着你去荣怡堂给老太太拜年去。”
七姑娘点点头,给七爷纳了个福,跟着nai嬷嬷出去了。
诸般情形,菱月都看在眼中。
说起来,这父女二人一言一语都很符合各自的身份,只是一板一眼的,难免显出几分生疏来。光是七姑娘这个“父亲”的称呼,就可见一斑。七姑娘平日里是养在二太太院子里的,只偶尔才跟着nai嬷嬷过来给七爷请安。七爷对这个女儿也说不上上心,有关七姑娘的一应事宜都全权交给二太太做主,反正二太太疼七姑娘疼得什么似的,凡七姑娘有所求,二太太是无有不应的。
菱月知道七爷今日也不得闲,得去一些年老德高的老前辈家中走动走动,她服侍七爷穿好了外穿的大氅,先送了七爷出去,然后又去翠风院找七nainai,她得跟着七nainai去给老太太拜年。
今日的荣怡堂那叫一个热闹非凡,老太太的儿媳妇们、孙媳妇们、孙子孙女们,还有重孙子重孙女,满满当当一屋子的人,都高高兴兴地来给老太太拜年。
这种场合菱月是再挤不到老太太跟前去的,便尽着自己的本分,陪在七nainai身边。菱月并不晓得七爷和七nainai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七爷当时把这个一笔带过,显然不想多谈,菱月也没个追着问的道理。只是七爷和七nainai夫妻缘尽也好,恩断义绝也罢,只要七nainai一日还在这个位置上,菱月就少不得要敬她一日的。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狮子戏珠的红地毯上摆上了秋香色的软垫,大家便按着次序一波一波地上去老太太拜年。
轮到七nainai的时候,老太太淡淡道:“你身子弱,如今又生着病,快回去歇着吧。”
七nainai垂着眉眼,低声道:“多谢祖母体恤,那孙媳恭敬不如从命了。”
菱月看在眼里,她一向知道老太太是不大喜欢七nainai的,以前只当是为着七nainai成亲多年却一直没能给七爷生个儿子的缘故,如今细细品咂,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焦妈妈伴着七nainai往门外走去,菱月跟上去,也一道陪着七nainai回去。
七nainai说不必,“你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一会儿留下陪老太太说会话儿,老太太会很高兴的。”
菱月本来也就是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如今既七nainai都这般说了,菱月也就不再坚持,给七nainai纳了个福,目送着七nainai主仆二人远去了。
七nainai身上穿着貂皮大氅,焦妈妈也是一身华服,主仆二人相谐着走远,不知怎地,竟有种伶仃寥落的况味。
菱月收回目光,多了一会儿,孙子辈的给老太太拜完了年,轮到重孙子重孙女给老太太拜年了。
七姑娘和八姑娘是挨着的,七姑娘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拜了年,老太太照例给了压岁钱,这就轮到了八姑娘,八姑娘是大爷和大nainai嫡出的幺女,性子很是活泼,嘴巴也乖,跪下来就是一长串拜年的话:“孙女给老祖宗拜年啦。老祖宗新春大吉,万事顺心,吉祥如意,事事如意,福星高照,五福临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一听喜得了不得,当即把她招到了身边来,让下人在一旁加了个座儿,好把八姑娘安置下,又忙着让丫鬟给八姑娘拿云片糕吃,老太太知道八姑娘爱吃这个,又叮嘱丫鬟看着不让八姑娘吃太多,省得她积食。
屋子里闹哄哄的,空气也不大流通,菱月觉得有点闷,便去院子里散了散,绿波同她一起。
远离了喧嚣的正房,冬末春初的凉风从光秃秃的枝丫上吹过,虽然带着寒意,比起方才屋子里喧闹的空气,却也清爽得多。
绿波笑道:“都道是爱屋及乌,这话到咱们老太太身上竟不灵了。咱们七爷是老太太最宠爱、最得意的孙辈,七姑娘又是七爷的独生女,照理说老太太对七姑娘也该多几分关爱才是。结果一点不是这样的。我冷眼看着,老太太对七姑娘倒是很一般,还比不上对八姑娘的一半呢。”
老太太是一贯如此的,七姑娘一向不得老太太的宠爱。这是菱月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可思量之处,左右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菱月也不曾费神细思,如今仔细思量,里头似乎确有不耐推敲的地方。
晚上七爷回来, 身上略带酒气,小厨房里早就熬好了醒酒汤,一直用热水煨着呢, 菱月忙让人端了来, 七爷喝下去小半碗。
丫鬟们端来热水给七爷洗漱, 菱月在一旁递过去香胰子, 一边道:“过几日就是小九郎的生辰了, 您说我是不是该送份礼过去?只是我手上都是女子用的东西,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东西送他, 不若七爷连我那份一块准备了吧。”
小九郎是顾七的亲侄子,他父亲是顾七嫡亲的哥哥,行五,顾五爷早些年一病而亡,就留下这么一个独苗。
顾七接过菱月手里的长棉巾擦脸,一边轻笑:“是你要送礼, 怎么东西倒要我准备?”
菱月自有自己的道理,振振有词地道:“这很应该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