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竞序站住步子,没抬眼。
见他不吱声,站在阳台的人又解释道:“阿序。我跟你解释过无数次,你母亲的死完全出于意外,就连尸检报告都没什么异常,这点你不是亲自去调查过了吗?”
“是意外。”似乎经历过许多遍同类的对峙,他回答得异常冷静:“那么我问您,是谁导致了这次意外?”
“是潜水事故。”
裴竞序笑了一声,插兜,继续往前走:“没什么好说的。”
站在阳台上的男子,推开二楼起居室的门,从楼梯上下来,拦住他的去路:“这事过去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再大的怨怼都该消了吧!我们终究是连带血缘的父子关系,亲子之间能有什么仇恨值得你同我一直僵持下去?我也老了,你母亲走后的这五年我也想明白了,什么家业不家业的,终究没有亲人来得重要,我现在只要看着你成家立业,这便是一个父亲最大的心愿了。”
要不是同样的对话在裴家轮番上演过好几处,裴竞序差点就信了裴寇宇那父子情深的戏码。
裴寇宇挡在他面前,一步也不肯让。裴竞序拢着眉头,不耐烦地往沙发上一坐。
失去所有耐心后,他一语中的地揭穿裴寇宇的目的:“见什么人?”
裴寇宇抿了抿嘴,意思性地支吾了片刻:“季家的人,跟我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对方条件怎么样?”
“他女儿和你年纪相仿,有留学背景,工作也在京江,好像跟你一个行业的。你试着了解一下。”
“嗯。饭局定在哪儿?”
“泊客湾。”
“什么时候,几点?”
“明晚六点。”
“明白了。”
裴寇宇以为他要松口,说着说着,就紧挨着他坐了下来:“那你别忘了。”
裴竞序几乎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间,站起身。他看了一眼表盘,不假思索地说道:“记下了。明晚六点,我会尽量避开泊客湾。”
作者有话说:
早早:真的不熟,别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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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送吧。顺路。
晚饭后,许听晚趴在二楼开放式阳台的栏杆上。
夜色浓郁,月亮是橙黄色,又圆又亮。风一吹,把饭困吹散,她瑟缩了一下,拢起薄开衫。
拢衣服的时候,下颌微敛,一低头便看到了小区两侧的路灯。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下午的时候,裴竞序和栾玉之间的对话。
栾玉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裴竞序了,下午的时候,两人寒暄了一阵,顺带问起一桩事:“怎么样,这次回来还是老样子?都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三号过去。”
“安排好了就行。到时候我也带着早早去祭奠一下。”
“谢谢阿姨。”
许听晚一开始没意识到两人在聊什么,直到她听到栾玉说:“客气什么。你妈妈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没少往来,她很照顾早早,并且让你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照料,早早去祭奠她这都是应该的。”
栾玉搡了搡许听晚的胳膊,让她说句话,不然显得没礼貌。
许听晚这才回过神,忙说:“哦。是。应该的。”
栾玉不提,她差点没良心地忘记,每年十月三日,是裴竞序的母亲,她韦萱阿姨的忌日,怪不得裴竞序会选在国庆假期返回南樟。
她记得,韦萱阿姨去世的那一年,她刚上大一,裴竞序读研二。
都说幼时的创伤容易抹淡,成年人的痛苦是清晰且深刻的。许听晚清晰地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与世界的彻底告别,意味着对话通道的关闭,那些死后化作天上星星之类的话,不过是活着的人自我慰藉的说法,她早就过了那样的年纪,相信裴竞序也不会有这样自欺欺人的做法。
那一天,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裴竞序的情绪,可裴竞序却不如预料那般难过,他一如往常一样待人接物,甚至还能沉着冷静地应付前来吊唁的宾客。
大抵所有人都觉得裴竞序内心强大,撑起的场面扛得住事,就连他的父亲也这么认为。
然而就在丧礼结束的第三个晚上,许听晚收到了裴竞序打来的电话。
那时,他们因为升学和年龄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在韦萱丧礼上碰面的时候,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接到裴竞序电话的时候,她有些意外,甚至在接听之前,不断措辞一会儿要说的话,可奇怪之处就是在于,接起电话的第一秒,那些打好的腹稿全然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