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季见予要和文家大家庭去北欧滑雪,然后返回摩尔曼斯克看极光,他邀请苏冷一起。
“你不想吗?”
苏冷嗓子发干猫在他怀里,刚才那一阵,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到极光了。
“你们一家子旅游,我太突兀了。”她抠抠他腹肌,耳根烫着感受上面血脉的搏动。
季见予笑笑:“你说服你爸妈一起,像以前一样,我们几家人不经常作伴出去。”
沉默了一阵,季见予摸到她小巧的下颌,抬起来,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久久不动。苏冷觉得他的眼睛透亮,强势又锋利,可她没有躲开,同样捧着他轮廓,说:“我妈受不了长途飞机,这你爸妈都知道的事。而且我们家很传统,过年一定要在家里,滑雪什么的,在他们眼里是对生命有威胁的恶劣运动。”
苏冷看到那两道因为汗雾而更根根分明的眉皱了皱,季见予情绪冷淡,“你这是拒绝我?”
“哎呀,”苏冷往他长出些青茬的下巴蹭了蹭,“我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很多呀,你难得和家人一起,我们不是非要每天都腻在一起的,保持新鲜感懂不懂。我怕你总和我呆在一起会逐渐发现我很多缺点,会慢慢觉得哎呀这个女的怎么这么啰嗦这么烦,然后就不喜欢我了。”
季见予讥讽一笑,朝她屁股用力拍了一巴掌,脆响响的,满屋子都有回音。
“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啊你苏冷同学。”
苏冷翘翘嘴巴,撑起快要散架的身体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声音也很大。
“记得要每天和我说早晚安,打视频汇报行程,不要被白女拐跑了。唔,不过季神体格这么单薄,可能不是她们的菜。”
季见予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看她一个人嘀嘀咕咕,下颌骨动了动,眸光越发暗沉,忽然欺身压上去,挠她胳肢窝。
“我体格薄不薄的,关我这里什么事……”他哑声循循善诱似的,让人迷醉。
“记得给我带礼物……”苏冷挣出一口气,思绪迷离地望着投影到墙上的影子起起伏伏。
季见予不在国内,苏冷每天和陈弥乔劲一帮初中朋友厮混,有时候季见予突然打来视频,她在蹦迪喝酒玩得不亦乐乎没接到,事后蹲在路边态度诚恳的认错,或者假装自己只是在压马路,顺便卖个惨,说自己心理压力大,话又多又密,一直问季见予各种问题。对方其实门清,一条不落回应她,等苏冷沾沾自喜自以为轻而易举转移话题了,季见予冷不丁开口警告:
“苏冷你是不是只有被人下药卖了才会知道错。”
苏冷全身麻了一下,站都站不起来,后知后觉自己的伪装实在太拙劣,索性不装,笑嘻嘻开口:“我以为你会吃醋呢,我那天唱那首歌……”
“不和我去北欧就是想留在国内泡吧?”季见予甚至笑了一下。
长久沉默。
苏冷知道他如果要骂,能讥讽出更难听的句子。本来想反驳的那句“不全是”烂在了喉咙,她不说话抠自己的指甲玩,对面呼吸浅浅。
“你是死了吗?”
“对,我死了。”苏冷一下子站起来,一阵发晕,却也没什么更多想说的。
很久之后,季见予让她拦车回家,电话不要挂断。
“我坐陈弥的小电驴。”
苏冷故意气他,但是语气平静。她发现和季见予在一起久了,有个好处就是能学到他冷薄态度更让人抓狂的本事。
那边安静很久,久到苏冷差一点就要跳脚他居然敢挂她电话。
“电话不要挂断。”
他突然出声,连她要吵架的理由都骤然瓦解。
苏冷忽然颓丧,轻声答应了:“好。”
那天晚上苏冷回到家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季见予改打了视频,摄像头后置,给苏冷掠过瑞士的茫茫雪山,很美,苏冷趴在床上不禁发出赞叹,突然听到他那边传来男孩子的嬉笑声和文玉女士那独特的沉静嗓音,她不禁捂紧嘴巴,悄咪咪问他:“你没开外放吧?”
季见予穿冲锋衣款的棉袄,戴针织线帽,撑着脑袋靠车窗漫不经心地笑,五官完全露出来,在一帧帧滑过的清澈雪景里有种自由的松弛感。
苏冷好爱他那张脸。
一瞬间后悔没和他去。
他突然改为打字,说他们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苏冷知道就算他戴耳机,总支个摄像头难免令人起疑,主动提出今天就到这里。季见予知道国内已经很晚了,她肯定又喝了酒,没缠住人不放,语音一直通着,苏冷到睡着也没挂断。
早上起来,发现季见予更新了条朋友圈。
是他戴墨镜的滑雪图,照片是仰拍视角,连阳光都令人妒恨的Jing准停留在他线条凌厉的下颌。
他全副武装一身黑,轻轻松松创造出凌驾于世界之上的超脱。
很多共同好友都已经点赞,满满占据四五行,苏冷咬着指头默默盘算,他千百年更新一回公开可见的动态,不知道最终共有多少人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