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伊布斯和黛安娜第一次执行的这个任务,其结果很难评价。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哨塔都奉行着这样的一个准则:哨兵和向导是珍稀战略资源,在人口中比例恒定。如果说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可以通过放宽征兵条件扩充其规模,那哨兵向导是训练成本高,不能让他们轻易阵亡,而s级哨兵是珍稀中的珍稀。兰卡不让s级狩猎s级的用意就在此:尽一切可能降低s级的受伤和牺牲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在任务中像他们这样,意外遭遇一个s级哨兵,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原地待命静待任务取消。或许也会有少数人选择继续任务,那也是在严格评估风险和自身能力的基础上,保证自己全身而退,而不是像弗伊布斯这样,对方全身而退,自己身负重伤。这影响的不只是哨兵自己,还有哨塔——弗伊布斯受这样的伤,起码要在第九区恢复两个多月才能再出来。这样的话,不少任务就得重新安排执行人了。所以可以这样说,弗伊布斯当时继续执行任务的决定带来的最终结果是:得不偿失。
但另一方面,他和黛安娜的这次任务也不算失败。
昨天早上,他们在一个下水道的排水口找到了那个c级逃兵的尸体,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弗伊布斯打伤了她的脚踝,她成了她和米歇尔逃亡的障碍。于是最终,米歇尔在那个地方用电击枪电击她的胸口,强大的电流穿过心脏造成心跳骤停,她死了。
任务目标是逮捕或处决那个c级逃兵。目标完成,任务完成。
“你有什么想说的?”向导问。从这位向导进入他Jing神的触须里,弗伊布斯感觉对方的心绪就像那双眼睛一样冷漠而专注,没有任何感情地观察他正在审讯的对象,也就是,弗伊布斯自己。
……这情形他在雷古拉那里领教得多了。
“运气。”弗伊布斯说,“电流不是总能恰好让人心脏骤停。”
他感觉那个专注观察他的心灵里出现了些许杂音。可惜他不是向导,不够敏锐,“听”不出来那是什么。那些情绪最终化为了一个微笑。
“没错,你运气很好,哨兵。”向导说,“一个s级哨兵向你开枪射击,没有打中你的任何动脉,也没有打中任何重要脏器,子弹嵌进你的腹腔和肺里,而第九区最近恰好还研究出了一款新药,你可能连后遗症都不会留下。”
“……当时没有光,一片黑暗,”弗伊布斯回答,“我们只能凭声音向对方射击。”
“是的,哨兵,不用这样紧张。我‘看’到了,你当时也并不能确定自己一定会幸存。”
“是的。”弗伊布斯说。
“这是我个人相当好奇的一个问题,”向导说,“尤利安·米歇尔为什么没有向你的头部射击?我看了你们在‘岸边’的射击训练,模拟训练时,他爆头准头挺好的。”
“那只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为什么了。”弗伊布斯回答。
“听说你们交情不浅。”
“那是一项任务,”弗伊布斯说,“我在第九区的一位教官给我的,要我在岸边交个朋友。不然,我不会和他那么弱的哨兵多说一句话。”
“从你和他对战的结果来看,哨兵,”向导说,“s级哨兵尤利安·米歇尔似乎并不弱,是一个s级哨兵该有的水平。”
“既然您能调看岸边的训练视频,也能看到成绩吧?那时候,米歇尔很弱。”
“那么说,米歇尔的进步是出乎你意料的?”向导的眼睛看着他,接着,不需要他回答,他就知道了答案,“你并不吃惊,哨兵。”
“米歇尔在训练营里展示出了不错的学习能力,”弗伊布斯回答,“但是他对成为一个优秀哨兵完全不感兴趣,而且他似乎主要做二线任务,而不是一线任务。所以在意识到我对上他的第一时间,我认为我是可以战胜他的。”
他在说真话。这个向导能“看”到,这就是真话。
弗伊布斯继续说:“我忽略了逃亡生活对他可能造成的影响,这是一个教训,我会记住。”
“不,哨兵,”向导说,“你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战力差距中枪负伤。我听了你头盔上记录仪的录音。你曾经一度占据上风,并且将他打倒在地。有一个时刻,你有机会向他射击,处死他。你错过了,你不应该错过,你为什么错过?你同情他?”
弗伊布斯立刻说:“我不会同情逃兵。”
这是真话。
“那时候,在‘岸边’,”向导说,“米歇尔曾对你说,叛逃的哨兵能找回自由,我国不应该去追缉s级逃兵,而应该任他们消失——你那时候是否意识到,尤利安·米歇尔有叛逃的倾向?”
“我没有意识到,”弗伊布斯说,“那里,说不正确的话的哨兵太多了。九十八号说逃兵能找回自由,七号说a级围猎s级是愚蠢的策略,叁十六号抱怨岸边的训练不安全也不合法,五十四号认为不让他们和自己的向导见面是在逼他们出逃——相比起来,尤利安·米歇尔表现出的攻击性并不强。”
“你知道他一直表现出对哨塔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