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虞非雁的这些话,并没有激起宗政衡的回忆或是怜惜。
他只是冷漠的看着虞非雁的脸。
曾经的夫妻情谊,在这十多年中,早已经被渐渐磨灭了。
“陛下,您觉得臣妾是毒妇是吗?您觉得臣妾无恶不作,搅得这后宫中子嗣凋零,是一等一的蛇蝎心肠是吗?可臣妾不是从开始就这样的!”
虞非雁体力不支,只能扶着妆台的架子斜靠着。
她痴痴看着宗政衡,看着自己曾以为能相守到老的夫君。
“当时,我刚一入府,府里就有了有孕的妾室,甚至于她还有了长子。后来贤妃也好,柔贵嫔也好,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升,却只有我始终没有孩子,这让我如何不怨!”
虞非雁一会儿自称臣妾,一会儿自称我,十分混乱的模样。
“陛下觉得我用了那些方子,是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妃,在皇宫之内,在后宅之里,要受到多少人的议论和讥讽?先太后张氏一次次地当着众多王妃的面申斥臣妾,说臣妾未能为你保养子嗣,是我的无能。甚至于连我的父亲,我的母家都在逼我,他们说我如果不生一个孩子,即便将来陛下登基了,我的后位也是坐不稳的。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陛下你告诉我,当时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虞非雁歇斯底里,将这些年来一直压在心底的痛苦通通吼了出来。
“是!这些年来我手上沾了不少的血。虞非晚的孩子,昭贵嫔的孩子,还有许多人的死,都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好抵赖的。可陛下,是你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的!”
等到虞非雁发泄完这么些年来深埋她心中的怨恨后,宗政衡终于开口了。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错的只是旁人,是这后宫,是朕,从来不是你虞非雁。”
宗政衡的一句话,直接让虞非雁眼眶中含了许久的那汪泪落了下来。
“你如今和瑾妃针锋相对,可你还记不记得,她是你的亲妹妹,是你亲自跟朕请旨让其入宫的。在其入宫之前,朕特意同你说过,若说觉得膝下寂寞,后宫低位妃嫔诞下子嗣,朕可允准将其抱到你膝下抚育。是你拒绝了,而后转头让你的亲妹妹入宫,要舍弃自己亲妹妹的性命去换她腹中的孩子。皇后,这是旁人逼迫你的吗?”
这后宫中,谁没有苦衷?
可苦衷从来不是她主动去加害无辜之人的理由和借口。
“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那你告诉朕,三皇子的红斑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你的手笔?淑妃母子的死,你可有在其中掺上一脚?三皇子不过一个稚子,柔贵嫔素性柔顺,他们可曾开罪过你?淑妃更是一直敬重你这个皇后,从未有过半点不敬的时候,她又哪里得罪了你?”
皇后踉跄一笑。原来陛下都知道呀。
那这么多年来,他居然还能面上保持对自己这个皇后的敬重。
“陛下,您真是宽厚啊!您对后宫如此放纵,才是铸成今日大错的原因。臣妾就不明白了,您当初夺嫡之时如此杀伐果断,怎么如今却一次次优柔寡断了起来。”
皇后笑出了眼泪,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戴着的贤惠面具,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他一直冷眼看着自己表演,看着自己疯狂,是不是暗中还在嘲弄自己?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陛下想怎么处置我?”
曾经所看重的那些,虞家的满门荣光,自己的皇后地位,在虞非雁得知自己时日不久之后,她便都不那么在意了。
自己这些年来汲汲营营所求的,到最后也不过一场空。
“为什么要对谢婕妤的两个孩子下手?”
宗政衡却冷声问道。
“为什么?陛下问我为什么?”
虞非雁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因为她的两个孩子,最有可能继承大统。我自然不能让她的孩子,在我死后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更不可能让贤妃坐在了本该属于我的太后之位上。陛下应该不会以为我体内的寒毒,全都是我服的那个方子所致吧。我是无法有孕了,可我还不想死啊陛下,那药如此寒凉,在我体内有十数年之久,除了您那淡薄名利的贤妃娘娘还会有谁?不,如今该叫谢婕妤。”
虞非雁抹了一把泪水,只觉临死还有件痛快的事。
“谢婵一辈子自视甚高,却毁在了自己那个蠢儿子手上。她再如何铺路,架不住自己两个儿子窝里斗了起来。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皇后仿若在说谢婵,又仿若在说自己。
“陛下,臣妾的今日,就是其他人的来日,你如今喜爱昭贵嫔,觉得昭贵嫔样样都好。可是,只要在这后宫之中,人都是会变的,臣妾的今日,她也逃不掉。身在皇宫之中,她也会有容颜衰败,宠爱凋零的那日。到时,您心中纯稚无暇的昭贵嫔,她也会嫉妒,会心生怨恨,会想要的更多,可陛下您无法无休止地满足她。到时,您也会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