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严嬷嬷从厨房端来一碗参汤,伺候完四福晋喝下后,蹲下身子给她揉膝盖,等忙活完这一切已是丑时。
年氏提醒过自己戴上护膝,她没同意。
自己在外不能出任何差错,和那么多妯娌跪在一起,一旦被人发现戴护膝肯定要用这事给四爷使绊子。
今儿八福晋郭络罗氏和九福晋的眼睛就差长在三福晋身上了,如此明目张胆丝毫不避讳地监视三福晋,希望能揪出她的错处,四福晋在旁边看着都打怵。
因为恒亲王的缘故,今天三福晋是妯娌里跪得时间最长的那个,哭得比五福晋还要悲伤。中途只起来一次去偏殿方便,姜汤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回来继续跪着。
三爷那边和自家福晋的态度如出一辙,五爷都被三爷的哭声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出意外的话,夫妇俩这诚恳的态度要继续保持到这个月底。
白天在宫里哭,晚上回来浑身酸疼到龇牙咧嘴。
三福晋董鄂氏在三爷腰上rou最多的地方掐了一把,要不是因为他没管住底下的人,自己和几个孩子哪能遭那么大罪,还被八福晋和九福晋直勾勾地盯一天。
三爷自知理亏,陪着笑脸哄了三福晋几句,自从孟光祖出事后,他最近也没有心思往后院妾室那儿跑,每天都宿在正院陪着董鄂氏。
与妾室红袖添香,花前月下的神仙日子他也不惦记了,最近不止他一个人看出来,万岁爷的身子骨比前几年差远了。
皇太后一走,对万岁爷的打击可想而知,现在只是强撑着没有病倒罢了。
“再等等吧。”三爷道。
三福晋自然知道他说的等是什么意思,方才她只是发个牢sao,自古夫妇一体,只要三爷做了决定,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会跟着他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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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若瑶照例随着众人一起哭丧,短短几天感觉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她和二格格都瘦了一圈,四爷和四福晋更甚。她们只需要跪在后面哭,四爷和四福晋除了哭还要兼顾周围的人,时刻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牵连到雍亲王府。
二格格在宫里跪了十来天后,四爷找了借口让二格格回府上‘养病’。四福晋担忧这样做太惹眼,若是有人添油加醋在万岁爷跟前说一说,将来万岁爷的抚蒙名单里一定有二格格。
年若瑶却没有任何顾虑,二格格今年才五岁,没几年她亲阿玛就要登基了,依照四爷现在护犊子的架势,到时候谁敢提把二格格送去蒙古的事?
海嬷嬷和春玉、红泥,几个人每天变着花样给二格格补身体,四爷时不时过来陪二格格用膳,几天后二格格是rou眼可见的胖了,年若瑶却一斤没长。
这段时间跪得她浑身难受,回到东院一点食欲都没有。从宫里回来的晚,进宫还要起的早,每天来来回回这样折腾,魂儿都丢了一半。
除了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灵折磨。
皇太后对她们而言就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她们摸不到碰不着,一点感情都没有,哭到最后完全就是干嚎。
真的哭麻了,年若瑶把上辈子最伤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先从大学回忆到中学,接着是小学,好歹撑过了几天。
终于把今日的眼泪哭够量后,年若瑶起身去了偏殿,跪在地上的时间太久腿都抽筋了,到了偏殿后她赶紧找了个偏僻地方,倚在墙上嘴里斯哈斯哈倒吸凉气。
不一会儿就看到双目红肿的五阿哥,擦眼泪的袖口就没干过,衣角还挂着一滩不明黏糊糊的东西,估计是跪在外面时留下来的鼻涕。
年若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弘昼这孩子哭得倒实在。
五阿哥的憨憨性格在这一刻发挥到了巅峰,他想到阿玛失去了皇玛嬷,皇玛法失去了皇额娘,不管代入阿玛还是皇玛法,都够他哭半天。
他注意到年额娘起身来了偏殿,他也抽噎着跟过来。进来后发现年额娘悲痛欲绝地蜷缩在角落里,表情十分痛苦却隐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五阿哥有一瞬间地羞愧,自己在外面哭得那么悲伤,来到偏殿脑子里想的却是姜汤和能捂在怀里暖和一阵的手炉。
而年额娘,即便到了偏殿心中也不忘已经薨逝的皇太后,这孝心感天动地,让五阿哥心里倍受煎熬。
年若瑶刚想冲五阿哥招手把他喊过来,让他帮自己捏一下抽筋的腿,就见这孩子一阵风似的转身跑出去跪着了。
等到日暮西沉,耿氏才见到肿成核桃眼的五阿哥。
五阿哥天天一大早就要往宫里赶,每到傍晚都是肿着眼睛回来的,耿氏虽然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她给五阿哥选了这样一条路,就注定了他的眼泪会比别人流的多,也更炽热真诚。
五阿哥过来给耿氏请个安,又回前院去了。
自己只是格格,位份太低,连给皇太后哭丧的资格都没有,自然没法照料五阿哥一二。幸好,年侧福晋也在宫里,得了空就能看看弘昼,让她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