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洺看着他的样子,咬着牙不知该说什么。
穆离渊把纸张捡起来重新整好,说:“可是只有我的这把剑能破天劫。”
“你怎么知道非这剑不可?你未免太自信了吧?”萧玉洺气笑了,“不用你的剑又何妨?你真的知道江月白是什么人吗?他堂堂北辰仙君,难道还找不到别的法子?找不来别的法宝?你告诉他剑的真相,他现在就能开始想别的办法,你也不用去送死,我们再一起想其他方法,天无绝人之路,你听我的,你去和他说”
“不用那么麻烦了。”穆离渊苍白的脸颊渗着细汗,似乎因为这番折腾有点虚弱,“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法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寻死?”萧玉洺皱眉,“你那么喜欢他,你退缩什么?你甘心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和你说,让你千万别松手、让你使出浑身解数!现在好了,让洛锦捷足先登了,八月十五就是他们的大婚,看着他们成婚,你能死得瞑目吗?”
这一次穆离渊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一字一句地缓缓说:
“不是我非要寻死,是我能活着本就是逆天而为。一千年前,我做了一件违背天道意愿的事,天道要惩罚我,在我的命和另一样珍贵的东西里拿走了后者,我跪着谢了恩,承诺这辈子再不会找回那样东西。”
“可我违背了诺言,这一千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挑战天道的底线,每夜的噩梦里都回荡着天道的警告。天劫降临,我逃不掉惩罚的,这个惩罚一定比上一次的更凶、更狠,从我找到江月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在倒计时。”
萧玉洺听得半懂不懂,但对方语调里那样沉重的绝望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后,萧玉洺伸手拿过了那摞纸,叹口气塞进储物袋。
“你知道吗,”他苦笑了声,“现在整个日月山庄都在准备大婚的喜字和蜡烛,你到时候要来喝一杯喜酒吗。”
穆离渊轻声笑了笑:“医仙要去吗。”
萧玉洺不说话了。
其实萧玉洺并不比对方轻松多少,自从听到“八月十五大婚”这句话,他就很想把日月山庄炸了。
早上他随着洛锦走到金玉仙林的深坑,不往前不是怕自己掉进去,而是怕自己忍不住把洛锦推进去。
两人神色各异地僵立原地。
漫长的寂静之后,萧玉洺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江月白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穆离渊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垂下眼,自嘲道,“我这辈子是个失败者,没听到过他的一句喜欢,所以也想象不出来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萧玉洺不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
“也许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模样,北辰仙君爱的是天下人,哪个都不是必须的,哪一个也都可以,只不过有的人来的是时候,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恰逢月下花前,就怦然心动了,有的人来的不是时候,在尸山血海里,儿女情长都是不该想的东西。”穆离渊话音很平静,很缓慢,“这就是缘分吧。”
院子里的树忽然开始一片片掉落叶子,花草枯萎,茂密的春景一瞬间凋零消散,褪色成了灰败。
萧玉洺喘了口气,道:“我内力不足,支撑不住这么多人在隐遁空间里。而且有人来找我了,咱们先出去。”
两人出了隐遁空间。
洛锦正背着手站在萧玉洺住处的窗前。
听闻响动,洛锦转过了身。
视线落在穆离渊身上。
“上次见面凶神恶煞,这次又成了俊朗少年,”洛锦Yin阳怪气地说,“魔尊大人的身份不少啊。”
萧玉洺快速调整了下表情,脸上重新挂上笑,啧了一声:“哎,你们不是都达成协议了,何必还这么针锋相对,和气,”他向右摆摆手,又向左边推了一把,“和气,都和和气气的啊。”
穆离渊被他推得靠在了墙上,扎得不紧的碎发又散落到脸侧更多,显得疲惫感更重了些。
洛锦上下打量着穆离渊,对萧玉洺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位魔尊大人,其实就是你之前口中那个‘随风养的小情人’,对吗。”
“呃这个”萧玉洺摸摸下巴,神色复杂,“嗯,怎么说呢,嗯”
“你不用支支吾吾,”洛锦冷着脸,“早在武宴终试那天我就看出来他们两个关系不对劲了。”
“慧眼如炬啊。”萧玉洺笑道。
“你出去。”洛锦道。
“我出去了你们俩可别打架,”萧玉洺道,“我在这儿还能给你们治个伤。”
“出去。”洛锦的话音里带了隐隐的燥郁。
“行行,和气点啊都,”萧玉洺一边退后一边交代,“不然我可把随风喊来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教训你们两个。”
萧玉洺离开屋子带上了门。
屋内陷入了寂静。
洛锦撩开衣摆在椅子里坐下。
伸手揉了揉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