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子夜那一声钟敲起来,和街坊邻居一道,把守岁的大炮仗点响。
等鞭炮响完,远处其它人家的鞭炮又起,在一片如意声里,卫竞说:“新年快乐,秦东篱。”
“新年快乐。”秦东篱晃晃手里的长香。
硝烟腾腾而起,卫竞酒劲有些上头,抬手穿过烟雾,去触碰秦东篱的脸:“我一直都是清醒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不是他的幻觉,不是梦,不是一个疯子的臆想。
原本低头看香燃烧过程的秦东篱,转身抬头,对他笑起来,眼眸清澈如水:“我是客观存在的,你很清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两个世界,都一样。
春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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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鸡鸣,天亮。
卫竞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女朋友还在不在,抬手往身侧捞去——空!
“呃??!”卫竞睡意全消,惊恐地穿衣穿鞋,头发也不梳,仓惶下了楼,只见雪棚里,秦东篱正在写东西。
呼——
他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神经兮兮的。
“你怎么这样就下楼了?”秦东篱看过去,不忍直视卫竞那一头鸡窝,“你现在像个臭要饭的。”
还好身上有披风遮挡,他把披风上的帽子一戴,挤到秦东篱身边,劫后余生般重新感受秦东篱的气息:“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了……”
以为你从没来过大虞。
秦东篱一声冷笑:“睡懒觉的人不配一觉醒来就看到我。”
卫竞:……
“嘤嘤嘤。”他不死心地往秦东篱身上蹭,捣乱,不让她继续写。
“滚!”秦东篱看着自己又写废的一张纸,朝那倒霉玩意儿吼道,“再蹭,我写废一张你就吃一张!”
卫竞不动了,老老实实趴在她背后,当一个保暖毛绒gui壳。
书肆里的伙计也习惯了这个地位的秦王殿下,每天看他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被东家训,都很新鲜。
秦东篱闲来无事,写点app里的排版教程,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闻鼓的书肆还要经营下去,有了教程,好办事。
今日,宫里按例送来的赏赐。
卫竞及时下令,吩咐秦泰把人都往秦王府引过去,大箱小箱的挡路,别影响书肆生意。
“俸禄呢,八两,还有朝廷福利,不错不错。”秦东篱算好了账,大手一挥,全部投到书肆来!
新年一到,书肆的主要客人就从纨绔变成赶考的举子们,自习区很宽阔,座位很多,气氛也好,周围都是和春闱有关的书籍,秦东篱搜罗来的,整理后根据app里的教程重新汇编的,书肆的名声渐渐在读书人群众传开,大家过来转一转,也是奔着独家教辅和笔记本、自省簿——也就是错题本而来。
“贤弟明经科太弱,这里有自然书肆独家编辑的《旧题新练》!”
“好用?”
“嗯?愚兄觉得好用,适不适合贤弟,那就另说了。”
“其实……我看这本就挺好。”
“这是什么……距离春闱还有两个月?不要慌,问题不大。”书生翻了几页,有些懵,“看这个有用?”
“稳住心态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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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万物复苏。
过了初七,阳光好得让人发懒,闻鼓不算北方,地势低的地方已经开始回暖,正直冰河解冻,生命力旺盛的草木已经开始发芽。
秦东篱看别人都说去踏青,她也想去。
“这好办,我们先准备东西。”卫竞拍着胸脯保证,这种事他很熟练。
于是,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市集,买烤架,买叉子,买香肠、买鸡……文艺的说法是踏青,通俗一点还得叫野炊。
出外面吹吹风踩踩草算什么踏青!秦东篱和卫竞意见一致,必须到小河边野炊才行。
一个市集买不全他们要的,还得跑外邦人聚集的西市,那里有羊rou、烤饼、各种调味料和神奇炊具。
西域人民很喜欢音乐,从进入西市到出来,秦东篱的耳朵里还在洗脑循环刚才听到的热情胡曲。
甚至回到了书肆里,那音乐更清晰了,秦东篱捂住耳朵:“太可怕了,我被洗脑了。”
“东家!”秦泰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从后院跑出来,冲他们招手,“你们看谁来了!”
到了后院,所谓的幻听其实是真的,符粱正在给田黍的那几个下属展示自己奔放不羁的曲风,弹的就是刚才秦东篱和卫竞在西市听到的那一首。
符粱还没到十岁,小小一个,穿得讲究,一看就非富即贵,手里的琵琶被她摇出了电音,是赛博朋克版西域民歌。
院里的伙计们年纪也都不小,好多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看到冰雪可爱的小符粱,个个父爱泛滥,一个接一个的鼓掌。
符粱余光瞥向秦泰离开的方向,看见了一男一女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