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老板?”卫意试问。
秦东篱喝茶:“去啊,去见见世面。”
认识世界,才能改造世界。
“秦老板说笑了,”卫意起身,“事不宜迟,尽早动身吧,午饭我请了。”
中午去,傍晚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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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晴空万里,这样的好天气能一直持续到除夕。
万亩良田都在雪中,静静等待惊蛰。
卫意骑马,谷厘等司农寺带出来的人一辆马车,秦东篱和卫竞一辆马车,谷厘在前面带路,他们要先去司农寺安排在田边山坳处的庄子。
“被没收的土地,有三种去向,第一是闲置,等朝中有了新贵,则封赏土地;第二是军田,军田分过山风、神捕营、禁军三种田,其中禁军人数最多,不出闻鼓,又要练兵,其他两家田地忙的时候,也会雇请禁军的人来帮忙;第三是衙田,隶属司农寺下稼种衙门,以方便培育出更好的种子。”卫意骑在马上,手里攥着马鞭,单手握住缰绳,长篇大论地讲,没听见应和,便偏头去看。
马车有一个很大的窗口,秦东篱和卫竞两颗脑袋挨靠在一起,眼睛炯炯有神,浑然不觉雪风吹红了鼻尖和脸颊,都注视他,听得入迷。
卫意:……弟弟和弟媳,有些可爱,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咳,还想听什么?”卫意问,像个脾气很好的老师。
卫竞:“高典和废皇后一脉被没收的田地,现在是怎么分配的?”
人本来就是他举荐的,现在能白蹭专家课,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闲置的最多,有近一千八百亩,都在更远的地方,我们今天去的话,就赶不回来京城了。”卫意抬手以马鞭指向左右,“这里是司农寺的,过山风的十来亩还在毒巢附近。”
他们又从田地,聊到新上任的太常寺卿,卫意说:“新上任的太常寺卿也得了十五亩,原来那十五亩地是高典的,这是陛下给新太常寺卿一个警告吧。”
“十五亩……”秦东篱酸死了,“也警告警告我吧。”
“哈哈哈哈哈!”卫竞笑趴在窗外,拍打车壁。
卫意:……秦老板怎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在司农寺官署负责的庄子上,还需要再步行一截路。
卫意借机和卫竞道谢:“阿竞,我能有今日,全靠你了。”
“还是你自己有能耐,用不着感谢我,就算我不说,将来他也会看到你的,所以以后就不用提了。”卫竞说这些话,还是有些别扭,牵着秦东篱的手,加快了速度,往山路上走。
离卫意越来越远,秦东篱好奇地回望,山下积雪的路段,那位被抛下的低头望地的太子,孤零零一个人,身后的侍卫随从都默默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你又看他。”卫竞委屈起来,把秦东篱拉倒路边,捧住她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看我好不好,我才是你男朋友。”
“我是担心他因为你对他语气不好记仇,没想到你真的很纠结这个替身文学,以后我会注意的,没有替身,你才是月亮。”乖乖,这个问题看起来很严重啊,秦东篱拍拍他的胸口,用国际上最大的诚意向他道歉,“红豆泥私密马赛!男朋友,原谅我叭。”
“你。”卫竞现在哭笑不得,“我没有,我只是害怕你觉得我欺负他,冷落他,然后怕你可怜他。”
秦东篱摸上他的大脑袋:“傻宝,我一个半亩地都没有的小老百姓,为什么要可怜一个东宫太子?”
“…………”卫竞也不知道,“也是哦。”
“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呀,”秦东篱含情脉脉看着卫竞,“你真是太单纯太善良了,自己过得不好,还担心别人可不可怜,我呜呜呜……我好心痛啊,你可不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卫竞已经开心起来了,心里的幸福满满当当,身子得意地微微摇摆,嘴角不停上扬:“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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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司农寺,是吃的都管。”谷厘贵为九卿之一,还专管粮食,人很清瘦,也显得司农寺就是个油水不足的地方,“好的种子、家禽牲畜,发往各地方官营铺子去售卖,或者直接拉往乡下。”
除了太史令刘镌,谷厘是她打过交道的第二个高官,说起话来也是心平气和,他那手底下的官员们,也没有什么架子。
司农寺的官署庄子跟权贵的私人庄子不同,这里也有武官侍卫驻守,下地前要换上专门的衣服,地里积雪厚,四人在一群下属的陪护下,参观了最近的一片。
谷厘扒开雪地,徒手扣除一块土:“这土质好,瑞雪兆丰年,要不是明年春闱,我都想去跟陛下多讨要几亩来,寺里那些先生们手头上都有好种子,为了抢地都快打起来了。”
这土能扣?秦东篱试探地弯下腰,也扒雪,学着谷厘的动作,那冻上的土粒纹丝不动。
“……”这些人都是怪力气,秦东篱起身,一小块土送到她面前。
“拿去玩吧,小心雪化了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