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急得直跺脚:“殿下怎么也拿奴婢取笑!”
“我取笑的是他, 又不是你。”周显旸认真起来,“那个钟进人不错,办事牢靠。”
飞云越发急了,丢下梳子,红着脸跑开。
荣相见哎了一声:“大早上的,把我丫头气跑了,你给我梳头啊?”
他拿过梳子:“小的这就给您梳头。”
“罢了, 我可不敢使唤煜王殿下,”荣相见身子一歪, 躲开他,“昨儿只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登时就放下脸, 提起腿就走。进王府这半年来,也没见过殿下对哪个丫头小厮甩过脸子, 可怜我嫁进来,如今连个下人都不如。我还有什么脸面让殿下给我梳头?”
这委屈矫情的小样儿, 周显旸越发喜欢, 他俯下身, 搂着她的肩,好言好语:“昨儿是我的不是,给您赔礼道歉。荣大姑nainai,您担待小的这一回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若以后还这样,怎么着?”
“那就让我一辈子所求全部落空。”
“唉,你胡说什么?”相见急忙止住他,“何必说这样的狠话。”
“不说狠些,怕你不信么。”
看他这么低声下气,荣相见也不是那不饶人的,正过身子,让周显旸给自己梳头,就算是和好了。
“我只知道殿下的手是骑马提刀弄剑的,没想到连梳子也拿得。”
“那些发髻我不会,扎个马尾我总会的。”
周显旸把她的长发梳起笼在头顶,按照平时的记忆,学着帮她固定头发。
一顿行云流水的动作以后,手一放,那满头乌发像是被人扯掉了一样,松垮地挂在后脑。
“这是什么呀?”荣相见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人打架了呢。”
周显旸也被自己的大作震惊:“明明飞云就是这么扎的,怎么会松?”
相见笑话完,自己重新用手拢好头发,用一根云形木簪插进头发,随意盘了几下,立即稳稳地别住了发髻。
“你怎么做到的?”周显旸看花了眼,“这比挽剑花还复杂。”
荣相见站起来,摆了摆脑袋:“厉害吧。”
“厉害,”周显旸看她乌发不戴装饰,一根木簪,一身素衣,“就是这样越发像个道姑了。”
这时,小北来回话:“庄头说,五里地外的十方村后山上,荷花还未凋谢,池边更有个庙,颇有年岁,形制古朴,可以逛逛。再往西,去黑石村的路上,有一条河,河滩上大片芦苇有一人多高,远远看上去极漂亮。”
“今日就在山里做一天的道姑。”荣相见叉着腰。
那庄头知道他们要去游玩,自然是要带着管事们的相陪。
这正合相见的意思,他们五个一起。
一路上,庄头都在歌颂太平盛世,五谷丰登,陛下如何英明,煜王如何神武,丝毫没有对于今年年礼的担心。
他们足足游玩了一日,至天黑方回来。
奉命去庄子所管辖的村子里打听情况的侍卫们,已经先一步回来,向显旸和相见回禀他们打听到的情况。
结论都一样,今年的年景很好,庄头还说,如今既然入了煜王府,头一年的年礼得格外多些。
这就怪了,那礼单究竟是谁做的?
第二日一早,相见便传出话:想在庄子里找个字写得好的人,帮她写个东西,叫他们推荐几个人来。
很快就有了三个人选,一个是一把年纪白发长须的长者,一个是年少清瘦的读书人,还有一位中年女子。
荣相见把那份礼单开头的几句敬贺之语念出来,叫他们写。
那老翁和少年很快就写完。相见看过,都不是。便赏了银子,叫他们去了。
只有那个中年女子,迟迟不肯下笔。
相见看出她的顾虑:“你好好写就是了,只会赏你,不会罚你。”
听了这话她才敢将几句话写出来。
荣相见对比着细看了,果然是她的字。
周显旸让小北将礼单拿到她面前:“你为什么要偷换礼单?”
那女子支支吾吾,看了一眼煜王和王妃的神情,才坚定地说:“草民是帮人申诉冤情。庄子里今年收成很好,我们换了这礼单,只想着王府察觉这下头出了事,能派个管事的来,没想到惊动了两位的大驾……草民惶恐。”
煜王夫妇对视了一眼:“什么冤情?”
那女子说:“殿下和王妃,真的会帮我们吗?这事,下面的人求告无门,草民只能帮着求助于煜王府。若这次不成,草民只怕也没有活路!”
相见越发觉得这庄子问题太大,必得查清严办,便道:“你只管说,我们过来一直隐秘不发作,就是想着得替你们瞒着。若办不好,也不至于暴露了你。”
听到这话,那女子才点点头,如实相告:“这庄子里,有两户人家,定了亲。可那李家的女儿,被荣庄头家的儿子看上了,硬要纳回去作小老婆。那李家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