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早早就穿破了云层,照耀在了三分工作室门前的水泥地上。
清晨的天气很好,以至于让简暮寒大开了店门,第一次十分慷慨地请江舟进了他的屋子。
他还是很早出门,穿着他的背心牛仔裤,徒步穿越几条街,去天桥下面的早餐摊上,为谢逢十买她喜欢吃的油条豆浆,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些只要花几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他不吃早饭,已经很久了。
即使彻夜不眠,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烦人的鸟叫声一下下撞击着自己的耳膜,他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没什么必要的方式来让自己的早晨变得好受一点。
饿死,未尝不能成为解脱自己的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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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暮寒,你吃了吗?”
谢逢十习惯了在简暮寒这里早起,从卫生间里收拾完自己,抬手绑着马尾一路靸着鞋走到客厅里正好撞上买完早饭回来的简暮寒。
简暮寒将手里的东西轻放到茶几上,抬头撂谢逢十一眼,上下嘴皮一碰掉出两个字:“戒了。”
“牛。”谢逢十轻哂了一声,点了点头,绕过他坐到沙发上自顾自拆包装袋,没管他的下文。
简暮寒往动手的那里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扔在小沙发上,起身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脱身上沾满油烟和尘土的t恤,进房间后还不忘把房门也一并带上。
切,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逢十咬着油条,回头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忽然不想和他这么相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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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谢逢十从来没有关心过江舟的早晨会是怎么样的。
这样一段转瞬即逝的时光,要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赶公交去上学的路上,要么在周末时她在床上一辗转间溜走,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时针在表盘上走两格的一个机械动作,与享受什么的,毫无关系。
可在三分工作室住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清晨突然变得多彩,是疲惫色,是兴奋色,是暧昧色,又或者是像现在,是看着简暮寒吃他早就“戒掉”的早饭色。
诚然,谢逢十并不是一个会经常强人所难的人,可偶尔一次,真的很快乐。
青年坐在小沙发里,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沾满了黑芝麻的生煎包,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无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光亮的食用油,眉头紧皱,眸中满是被胁迫的不耐烦。
谢逢十盘腿坐在大沙发上,吸着没加糖的现磨豆浆,乐此不疲地看简暮寒臭屁,还故意问他早饭好不好吃。
简暮寒冷冷扫过去一眼,咽下嘴里的油条,又垂眸去消灭手里的生煎。
“轻点咬,小心漏汤!”
谢逢十那头话音刚落,生煎里的汤汁就顺着简暮寒的手指流到了他的裤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谢逢十立刻抽了纸巾扑到简暮寒那头救援,想着能不能挽救一下他那条价值不菲的牛仔裤。
谢女侠在这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简某人却在第一时间选择先把已经流干了汤汁的生煎先放进嘴里嚼完。
“别擦了。”简暮寒拿过了谢逢十手里的纸巾阻止了她的无用功,由于他拒绝地太快以至于嘴里的生煎都还没吃完,那三个字囫囵地就有些可爱,他愣了一下,咽完嘴里的包子又补充道:“我去换一条就好。”
“亲爱的,生煎有这么好吃?”谢逢十轻笑一声,挑眉揶揄他。
“我去换裤子。”简暮寒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神,又从她居高临下的包围里逃出来,起身走去卧室换裤子,走到半道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谢逢十告知道:
“你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去趟江与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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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从红拂酒吧出来之后,被门口的夜风一吹,谢逢十喝掉的那几杯白兰地就上了头。
其实红拂酒吧离三分工作室的距离,只隔了一条街。开车十分钟,走路大概也只需要那么久。
两个人趁着夜色,伪装在一众行色匆匆的路人堆里,走在了回三分工作室的路上,只不过走了一半,谢逢十就硬要简暮寒背她回去,她说她头晕。
简暮寒不知道为什么就心软了,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双被醉意磨得有几分温柔乖巧的眼睛,又或者是因为他就是想背她。
谢逢十其实是真的醉了,听到简暮寒答应自己之后,就只是伸出了手仰着头笑眯眯地等着他行动,偶尔上下嘴唇一碰,嘤咛出几个浅淡的“快点”。
简暮寒静静看着面前对自己撒娇卖乖的姑娘,动手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细心地把它围到了谢逢十的腰上,替她克服了因为穿了裙子而可能带来的尴尬。
人行道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卖小哥火箭似的冲进一家快餐店,再出来时手里就已经拎地满满当当了,街边的nai茶店前等了不少人,店员有条不紊地点单叫号又“欢迎下次光临”,另一边的金子店里似乎在做什么抽奖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