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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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妃的疯病好了。
孟河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前些日子她几乎每日都要去欢庆那看一眼,有时被信王给堵着不让见,有时见到了,信王妃也不復那日与她玩笑的生动模样,只木然而陌生地望她一眼。可是让孟河伤心了许久。她见着欢庆日日不见好,自己也神色蔫蔫,每日大半时间都嘆着气。
连带愁死了商黎。
孟河不开心,二哥也不开心,他去到哪儿都见不到笑容,日子也是难过。后来被商衍打发出去,让他带着孟河去灵丘山庄附近那临荡山去玩了几日,临荡山风景秀丽,清凉宜人,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
好说歹说拉着孟河去了,玩了几日,也看着有了笑容,刚回了山庄便听说了刺客的事。急匆匆跑去了商衍那里,竟见到欢庆俏生生与商衍在院子里说笑。
「王妃姐姐!」孟河又惊又喜,忙不迭跑去,窜到欢庆身边,「王妃姐姐你好了?你认得孟河吗?」
欢庆见到她,心头对她也有些喜爱,看到她身后的商黎也是面带惊喜走来,便忍不住调侃他二人,「你们是谁?随随便进了别人的院子,没规矩。」
孟河一愣,嘟起嘴,「王妃姐姐……我……」
商黎也是一愣,见到一旁商衍浅笑着,便反应过来,轻轻揉了揉孟河的脑袋,「傻丫头,二嫂与你逗趣呢。」
孟河面上立刻又是一喜,摇着欢庆的手臂撒娇道:「王妃姐姐老是逗我。」她笑着将欢庆从头到尾看了遍,开心得眉角眼角都弯弯的,如同月牙儿,「王妃姐姐好了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欢庆笑她:「你是担心没有人给你做媒罢?」
「王妃姐姐!」孟河闹了个大红脸,偷偷看了眼脸色也有些红的商黎,「你再取笑孟河,孟河便不找你玩了!」
「罢了罢了。」欢庆嘆气道,「嫁出去的女儿家,泼出去的水,你去找瑞王爷玩便是了。」
孟河的脸越发红了。
欢庆见她快要说不出话来,也不再逗她,问道:「临荡山好玩么?」
「好玩!」孟河忙抬头,眼神亮晶晶的,「那附近还有个大围场呢!我听说啊,再过些时日,皇上也要来了!」
「哦?」欢庆回头看了眼商衍,「皇上要来?」
商衍点头道,「这夏天要过完了,是秋狝的时候了。」
欢庆这才意识到,他们来到这灵丘也有些时日了,她失了心智,不识人事,自然也不记得日子。总觉得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睡去,醒来,也不过是一夜光景,却从夏入秋了。
她迷离了眼神,望向天边的红霞。
那年,也是秋狝的时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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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顺十三年秋,燕国举国震惊。
百姓奉若神明般的上大将军蔺广,欺君罔上,诓骗朝堂。为上大将军者,国之栋樑,安邦重臣,竟辜负圣意,谎言凿凿,以女充男,窃取军令。
一时间,燕国朝堂吵成了两半。
以御史大夫祝阔为首一派认为,蔺广为燕国征战一生,战功赫赫,家中无儿可继又常年鳏居,以女充男,情有可原。更何况,蔺上大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将功补过,可赦。
以司马曹光为首一派认为,蔺广欺君,且无悔改之意,又手握重兵,衝撞太子,与齐之战亦是不曾尽心尽力,更有停战归降之意。欺君已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停战归降可是叛国卖民,万死莫赎,当立斩不赦。
每一日,燕帝刘熹上朝都要面对两派大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可谓是头疼不已。
而这源头之人,蔺广,却是气定神閒地坐在大牢里,闭目养神。
灵丘原本是燕帝花费大量民力而为自己打造的一座行宫,虽设有议政朝堂,却并没有牢狱。后来因着燕帝贪图享乐,一年里有多日都待在这灵丘,日夜笙歌。早朝在这里上,各项事务也都搬到了这里,是以为了方便皇帝处罚罪人,便特意设了牢狱。
牢狱有内监与外监,外监轻刑,分有男监女监;内监重刑,不分男女。一般收押到了内监的人,多是秋后处斩抑或要凌迟处死的死囚。
蔺广为官为将多年,赏罚分明又体恤士卒,积累了不少好名声。即使他被收在了内监,也没有人为难他,每日里都有狱卒给他送饭送菜,偶尔还送些小酒,好吃好喝招待着。这牢房里的安和平静与朝堂的叽叽喳喳,可谓是两个世界。
他能这般气定神閒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蔺欢庆,逃逸了。
那一日,蔺广将欢庆从太子刘成那里带出来,刚回了大营便激起了一众将士的愤怒。最激愤的当属李副将,若不是他以军令命他不得妄动,怕是当时就要衝到行宫去了。而欢庆身为女儿身,这军中……上上下下,连带军医也都是男人,她一身鞭伤,竟是让他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施救。
他坐在床边,看着欢庆一身伤痕,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