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围在青子身边为她补妆,青子也不好询问方才的舞蹈到底哪里表现得不妥当,只能怀着重重疑虑准备下一场舞蹈。
等到侍女们为她梳妆完毕尽数退去,望凝青一人坐在静室内冥想,房间内的安神香被人动过手脚,但她假装没有发现白川彩子的反击。
竹内青子不慎睡去,醒来发现天色已晚,她连忙跑出静室朝着前厅奔去,却见灯火明亮的舞台上已经伫立了一个娇俏的人影。
一身华服的白川彩子伫立在高台之上,没有跳霓虹国常见的柔美缓慢的舞蹈,而是跳了一曲改编自唐国敦煌舞的霓裳羽衣曲。
她用大量的轻纱与丝绸锦缎装饰舞台,借助丝绸和彩带营造飘飘欲仙之感,当她旋转衣摆腾空而起之时,当真如即将奔月的辉夜姬般惊艳众生。
这种糅杂了千年后智慧结晶的成果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所难以想象的Jing巧华美,就连皇室都不曾见过这样独树一帜的舞蹈。
当白川彩子身披羽衣自高空飘落跪于御前时,惯来沉稳的天皇都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扶起,皓月当空,天女仪来,这岂不是世人追求的、最极致的风雅?
“陛下,彩子在此有一状相告。”白川彩子声如黄鹂,盈盈下拜。
要来了吗?望凝青心平气和地自转角处走出,气定神闲地对上白川彩子扫来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天皇心情很好,今日一连观看了两场赏心悦目的舞蹈,他对白川家举办的这场樱见祭十分满意。
“我想告知诸位,我才是白川家的大姬君,晴雨姬。妹妹竹内青子为了将我取而代之,几次三番对我痛下杀手!”白川彩子昂首挺胸,一手指向竹内青子,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他们齐齐扭头,便看见同样身穿华美和服、容貌与彩子极为相似的少女站在灯火阑珊之处,表情隐在夜色之中。
“彩子,你在胡说什么?还不赶快收声,莫要御前失礼,打扰了陛下和大御所的雅兴!”白川家主被这一句话吓得满身冷汗,连声怒斥道。
“不急。”天皇挥了挥手,似乎来了三分兴致,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Yin影中的少女,“你也过来吧。”
竹内青子低声应是,提着裙子踏入了院中,那张面容袒露在灯火之下,分明是黄昏时分刚刚献舞的“白川彩子”。
天皇看了看白川彩子,又看了看竹内青子。两人果真极为相似,更别提她们还穿着同款式的名为“昼夜”的和服,站在一起当真宛如光影双生,相照如镜。
然而,此时夜色深重,方才霓裳羽衣舞带来的震撼尚未淡去,便显得白川彩子的容色更胜一筹。她华服上的明月与山林仿佛流动的山水,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天皇甚至看见两只蝴蝶蹁跹而来,似是被少女慑人的容色所吸引,收敛翅膀停在她高绾的发髻之上。
“你说你才是白川家的晴雨姬?妹妹妄图取代你?”天皇笑了笑,一手撑着下颚,“为何?你可将前因后果如实道来。”
白川彩子闻言,仰头上前一步,语气清朗地道:“我所言字字句句皆是实话,没有半句虚假。竹内青子本是我的表妹,家中因领地战败落后才投靠我家,父亲念在妹妹是一介孤女的份上便让她随我一同学习,同吃同住。但因容貌相似之故,妹妹、妹妹竟生出了要将我取而代之的私心!”
白川彩子将自己被推下楼梯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天皇听罢,沉yin道:“你可有证据?”
“有。”白川彩子自信地轻勾唇角,转身指着青子身上的和服说道,“‘昼’之和服是室内服,我身边的侍女都知道我不会在献舞的时候穿。因为怕有人‘故意’破坏服饰,所以‘夜’之和服一直被妥善地收藏起来。但青子不知此事,以为献舞要穿‘昼’所以自作主张穿了这件和服前来献舞,险些贻笑大方。”
她这么一说,天皇也想到了黄昏献舞时的异样,转头看向竹内青子:“你呢?有什么话想说?”
“姐姐污蔑我。”竹内青子揩泪,似有万般委屈难以倾诉,“姐姐体弱多病,时常无法见客,因此家主才让我代替姐姐去处理生活上的琐事。这次樱见祭前分明是姐姐不顾劝阻,练舞至身体承受不住,这才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怕御前失礼,才临时担起此事。”
“你错了,我以前的确体弱多病,但我有一番奇遇,如今已经痊愈了。”白川彩子说着,偏头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久我莲,莞尔一笑,“莲君可以为我作证。”
天皇看向容色淡淡的久我莲,好奇道:“真有此事吗?莲。”
“是。”久我莲平静地说着,“白川家的姬君曾落入黄泉,身中剧毒,幸得少彦名命相救,如今已与常人无二。”
“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竹内青子忍不住攥了攥拳,眸光微冷。
“竟是那位少彦名命。”天皇不疑有他,发出了一声喟叹,“晴雨姬是有福气的人。”
他说着,话音忽而一转:“所以,你们到底谁才是晴雨姬?又或者说,晴雨姬原本便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