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庄逢君把书本扣在茶几上,“那本来就是她给小涛准备的生日礼物。但那个车型和颜色没有现货,需要专门从厂家调过来,中间又出了点意外,所以耽误这么多天才到。”
“可他现在觉得有点为难啊。”徐心诺转达,“他说他开不了这么贵的车。”
固然对于徐心诺和彭家乐来说,在他们小区里的宝马,已经常见到只能算大众檔次的代步车,但马小涛养父养母家所住那种临街楼,连停车场都没有,要么挤挨挨停在巷子里头,要么得混进附近小区蹭车位。马小涛坚称,这种车只要开回去往附近一停,铁定会被人划的。
另外,还有一个大家都不愿明说的理由,如果马父和马母得知,马小涛的亲生母亲给他送了如此昂贵的生日礼物,其价值甚至可达自身家庭积蓄的一半,不知心里会如何作想。
马小涛这车拿不拿都觉得烧手,很是为难。
如果说这是一道涉及家庭lun理和人际关系的难题,也同样超了徐心诺和彭家乐的纲。
不过莫名地,徐心诺依然对庄逢君有信心,觉得庄逢君也许会有办法解答。
因为庄逢君老jian巨猾,擅长跟各种人打交道,在这方面可能是比他们有经验一点点。
鉴于马小涛跟庄逢君的关系不尴不尬,他隻好为了哥们牺牲一下,代为寻求意见。
庄逢君思考了片刻,便说:“那就让他收下吧,放在车库里也好,又不一定要开。”
“这不就没什么意义吗?”徐心诺说,“阿姨花那么多钱,买辆车,回头还扔你家车库,放着也不开,就给他一把钥匙带身上?还不如一开始就送辆普通点的,人家更容易接受嘛。”
庄逢君却说:“想送就让她送吧。你们也要体谅她,至少她送了自己会觉得开心。”
徐心诺不是很理解地“哦”了一声,等他继续往下解释。
徐心诺他们家,经济状况良好,家风底色依然要讲节俭。买昂贵的大件可以被接受,但一定要物尽其用。如果他胆敢买辆跑车什么的却扔在车库吃灰,一定会被徐春华狠削一顿。
想必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吧。
庄家这种烧钱的作风跟他们这种朴实家庭还真是截然不同。
有钱任性。
庄逢君在电话这边捏了捏鼻梁。他不确定该怎么跟徐心诺讲解,秦玲其实有一点报復性的补偿心理,大概觉得亲生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富庶的生活,但与之相比,他这个养子在过去却享受了绝大部分优越的资源。这种心理上的失衡和落差,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因为庄逢君开了这样的车子,所以她也要送马小涛一辆同样的,其他东西也是。
好像只有通过不断这样付出,才能稍微缓解那种焦虑。
秦玲自己未必意识到这一点,庄逢君对此也无权置喙。
至于对于徐心诺,他不要有机会理解这些,或许也好。
庄逢君只是说:“你们关系那么铁,你跟彭家乐,你们俩应该可以说服马小涛,让他平时出门用那台车吧?其实没那么容易被划的,再说还有保险。”
徐心诺说那好吧。不过之前那个问题,他觉得也可以趁机偷偷问一下庄逢君。
他问:“但你说,马小涛原来的爸妈——就是他的养父母,对这个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庄逢君如实回答:“我不清楚。不过,他们应该能想通的。”
徐心诺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庄逢君说:“因为我觉得他们也很爱他,所以大概可以找到办法让自己接受吧。”
夜色幽幽,徐心诺怔了怔,接受了这个说法:“好的,我没别的事了。挂了。”
在收线之前,庄逢君却又喊住他:“徐心诺。”
“怎么啦?”徐心诺问。
“你今天去干了什么吗?”
“我?没什么特别的呀。”徐心诺很快反应过来,“噢!难道你怪我没去给你帮忙?”
他倒无意隐瞒自己跟人相亲的事。只不过这段由陌生长辈擅自主导的经历并不令人愉快,而解释起人物关系又很麻烦,于是徐心诺自动剔除了关于蒋伯伯的记忆,隻选择他喜欢的那部分进行反馈:“不好意思,我其实跟我妈去凤凰楼吃了早茶。下次一定不会放
你鸽子!”
“……”放鸽子还是其次,庄逢君一时没想明白,“跟女生见面约会”这项活动是怎么能简化成“我跟我妈去吃饭了”的,他顿了两秒钟,然后自然而然地问:“那早茶好吃吗?”
“还可以。”徐心诺用他贫瘠的形容回答,“黑椒牛仔骨有点硬,但虾饺里真的有虾。”
从这两句话里,庄逢君居然也能听出是喜欢的意思。刚想说下次可以带你去吃,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手头拮据的人设,于是改口成了:“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叫上我一起吧。”
这没什么可为难的,徐心诺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庄逢君低低笑了一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