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晚上不睡觉了。”徐心诺有点烦闷地挠了挠头,“我就睡个午觉也有错?”
而且是庄逢君先有毛病吧,这么早跑过来,就为了招他在家里挨顿呲儿?
庄逢君连忙解释:“阿姨,我们约好的时间是晚上,是我没打招呼,来得太早。”
“小君你不用帮他说话,我还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徐春华却说,“你看他回国以后,整个人就懒懒散散的,连自己想干嘛都不知道,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也没个长远计划……”
徐心诺渐渐变得面无表情,烦躁的情绪在心里一点点迭加。
庄逢君打断徐春华的话:“阿姨,我今天来是有事跟诺诺说。”
徐春华才道:“哦,好,小君你上去吧。阿姨待会儿还要去公司,顾不上招待你了啊。”
庄逢君说:“好的,您忙您的,工作重要,也要注意休息。”
徐心诺撇了撇嘴,居高临下望了庄逢君一眼:“那你到我屋里来吧。”
他走在前,庄逢君跟在后,徐心诺心里有气,把拖鞋踩得啪嗒直响。
庄逢君庄逢君庄逢君,那么喜欢庄逢君,让庄逢君给你当儿子去吧!
忽然,徐心诺脚步一顿,回头乜斜庄逢君一眼。
庄逢君问:“怎么了?”
“没你的事。”徐心诺冷淡地转了回来。
徐春华不贬损他两句简直不舒服,平时心情好了还能少说两句,一遇到庄逢君,翻旧帐的功力就直线上升。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不知几何,像一根根密密麻麻的小刺扎在心里。
徐心诺想,要是世界上没有庄逢君这个人,怕不是早就天下大同了。
然而后面的庄逢君也有点无奈,还有点无辜。
……要是能选的话,他倒是很想跟徐阿姨说:要不您直接骂我一顿吧,成吗?
庄逢君何尝不知道徐春华的脾气,但他也控制不了徐春华要说什么,这真没办法。早知道徐春华下午才去公司,他今天就晚半个小时再过来,见不上面,自然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说起来,许萍萍忙人一个,老不在家,给提供的情报还是不够Jing准啊,庄逢君危险地想着,下次要不把徐心诺家保姆也策反了吧。
只是,徐心诺任性又喜欢闹脾气,却其实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这一点庄逢君也很清楚——他都认识徐心诺多少年了,要是从两个人的小学时代开始算,说一句“大半辈子”都不为过。在他眼里,徐心诺那点心思简直透明得要命。
所以如果隻把徐心诺讨厌他的原因归结于因徐春华而迁怒,那就太过逃避责任了。
徐心诺的感情,很简单也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的“喜欢”可以持续很久,“讨厌”却只能持续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如果不触犯原则,连记仇过夜都很难。
能让他记仇到现在还闹别扭,说起来还得是庄逢君自己作的。
……不提也罢。
唯一庆幸的是,尚有机会挽回。
徐心诺把庄逢君带到自己房间,嘟囔了声你随便坐,就开始从床脚杂物堆里扒拉衣服。
他捞出件没穿过的干净t恤,又捞出条牛仔短裤,往床上一扔。随后两手一叉,把身上的睡衣从头顶脱下,露出整个后背,肩胛骨向里推挤,绷紧了薄薄的、紧实的肌rou。
徐心诺又大喇喇把那件t恤以相反的路径套回,当着庄逢君的面,一点都没有避嫌意识。
有什么好避嫌的,徐心诺跟彭家乐上一二年级的时候,跟别人打架打成两隻泥猴子,打完了又不敢回自己家,还被庄家保姆和庄逢君一人一隻往浴缸里按过,赤条条谁没看过谁啊。
庄逢君没有坐,主动背过身去,盯着徐心诺书架上一排排魔方,貌似研究得十分认真。
庄逢君带来了徐心诺弄丢的读者卡,想了想还是不逗他了,悄悄放在了书架边缘。
徐心诺的房间像个玩具店,除了顶上一排奖杯,各类魔方齐全得吓人。
二阶、三阶、四阶、五阶、六阶、七阶,一直到光看起来就充满震
慑感的十七阶,还有许多金字塔、斜转、异形魔方,有的像多面体,有的像球体,有的甚至像个圆溜溜的灯笼。
每一个都有种充满秩序性的美感,包含着无限变化的可能。
只要有人站在这里,仔细看上一会儿就会明白,这个小世界是何其广博而富有魅力。
庄逢君在成长过程中,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不是徐心诺在他的世界里拒绝长大,而是他们从来都没能走进徐心诺的世界,就凭借自身的固有经验,匆匆忙忙地否决掉它。
这个小世界的种子大概扎根得很早很早。
那个时候,徐心诺甚至还远未拥有这么多宝藏。
庄逢君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跟着母亲见到徐春华,见到她身边跟着的小弟弟,徐心诺手里就抱着一个很廉价的塑料魔方,颜色是饱和度很高的红黄蓝绿,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