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觉得很是神奇,明明胡斯御是被灌酒最多的那个,每个人嘴里都喊着“御哥”或者是“老大”,酒杯横衝直撞地递过来要跟他碰杯,他起先骂一句“滚蛋”,后来敌不过围攻喝了一杯又一杯,可还是有空、有Jing力不停地照顾自己。
甚至不止胡斯御,坐在他附近的工作室的小朋友们——对于卢景的年龄来说,那些甚至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实习男生真的可以算是小朋友——也会偶尔给卢景夹一点东西吃,不经意间递过来一块章鱼脚,嘴里念叨:“大嫂!这群逼吃饭没那么注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有喜欢吃的得用抢的,你千万别不好意思!”
卢景手边是一杯花生nai。
这桌上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喝花生nai!!!连二十岁没毕业的大学生都在喝啤酒,他一个酒量还不错的二十七岁社畜竟然在喝花生nai。所有人都在照顾他,卢景从没有吃过这种饭,哪怕小时候亲戚聚餐的餐桌上,妈妈只会跟他说:“别埋头吃,你不爱说话也没人逼你说话,但是大家都说话的时候放下筷子听着,不然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卢景一直以为自己讨厌人群,任何场景任何状态下的人群,他要么伪装在里面装作自己也是一份子,要么远离。但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讨厌的好像并不是人群,而是自私,是漠不关心,是做任何事情都会被放大背后的动机,是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对不对该不该别人会怎么想,是所有的眼睛盯着你里面装的全是恶意的揣测。
卢景发现他可以在这群人里不用伪装,不喜欢喝啤酒也没有人会说这可不行,都是工作的人了一点酒不喝能办好事吗?二十七岁也可以在小朋友们里当唯一一个喝花生nai的人;喜欢吃的东西可以抢来自己吃,没有人会笑你是不是平时没吃过好东西啊,说你出来吃个饭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我草!最后一块糖醋rou!”随着一声高呼,两双筷子紧紧纠缠在一起,红毛跟寸头势均力敌,为了最后一块糖醋rou用筷子打架。下一刻战况有了新的转机,胡斯御的筷子在他们俩打架的间隙施施然伸过去,把最后一块糖醋rou夹到了卢景碗里。
事实证明,二十岁的男生玩起来就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早上也没睡懒觉,九点钟就集合出发了,开了两个半小时车,中午又吵吵闹闹地吃饭喝酒,吃完饭几个人连觉也不想睡,说要去湖边钓鱼。
他们不知道这边可以钓鱼,钓具是在这边租的,二十几个人找不出一个会钓鱼的,又菜又爱玩,一股脑地涌出去钓鱼。胡斯御没去钓鱼,他酒量真是没有卢景好,喝得稍微有点头晕,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吃剩菜。
他光喝酒了,没吃几口饭。
菜也剩的不多,而且都冷掉了。大柳过来说没事,田宏的兄弟就是他兄弟,兄弟来家里做客饭还不是随便吃,卢景站起来拦了一下,问有没有粥。
大中午的,还真没有粥,但可以现熬,都不是事儿。卢景问他可以自己去熬吗,不知道方不方便。大柳同意后卢景随手摸了一下胡斯御的脑袋,他脸稍微有点红,动作慢吞吞的,看起来很可爱。
一碗小米粥和一盘清炒时蔬半小时后端上来,胡斯御正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机。
小米粥冒热气,胡斯御被热气烫到,卢景接了他的杓子,让他等凉一下再喝。大堂里除了他们俩已经没有别人吃饭了,有服务员来来回回地在收拾桌子,有碗盘“叮叮哐哐”的清脆碰撞音。
胡斯御一隻手不太老实,往卢景肚子上放,卢景不自在地看周围,路过的服务员上并没有人把视线往这里落,他这才稍微安心一点,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胡斯御揉他肚子:“吃饱了?”
卢景说话便有些埋怨的意味,怪他隻想着别人:“当然吃饱了,你一直给我夹菜,自己也不吃,到最后只有你没吃饱。”
胡斯御听他这话不知怎么就笑出来:“怕你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不敢伸筷子。”
卢景心里“咯噔”一下,半天才把他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挪开:“我哪有那么胆小,饭也不敢吃。”
有服务员过来收他们这桌的东西,很顺手地要把小米粥和炒时蔬一起收走,卢景赶紧把它们护住,跟服务员解释这是刚刚拿上来的,不要收走。
但这里的规定好像是到了时间大堂会全部清空,服务员态度很好,耐心跟卢景解释说这是十一期间的规定,因为十一客流量大旅客是饱和状态,人手又不够,所以庄园只在规定时间开放大堂用来吃饭,现在这会儿已经两点了,不是吃饭时间。要是随时都有人吃饭,收拾起来很麻烦。
卢景没犹豫:“是这样的,我们是这里老板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坏了你们的规矩。但我朋友喝醉了,刚刚是……柳老板亲自带我去后厨熬的粥让我们在这里吃的,你可以去问一下他。我们吃完就会走,到时候我可以自己把这些收掉送到后厨,麻烦你了。”
服务员纠结了一下,便衝卢景鞠躬说抱歉,自己会去询问老板,先让他们在这里吃。卢景点点头,回一句谢谢,不好意思。
回过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