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头装着给海神爷爷的贡品。”
“海神爷爷是有大神通的,别看这陶瓮小,里头可装着附近几个村子所有的贡品呢!近十万斤的鱼虾rou都装在里面,也不会腐坏,放多久都跟新打起来似的……那可是天上仙人才有的宝贝。”
“正是,待会你可要好好看清楚海神爷爷的神通。”
“要对海神爷爷心存敬畏,是他保佑了我们村子风调雨顺、能够出海打鱼不遇到风暴。”
顾砚多看了两眼,储物法器?
也不知是那位海神爷爷自己会炼器,还是偶然得到的这个陶瓮。
没等他多想,红虾头捧着衣服出现了。
身为海神爷爷的使者,红虾头先是将衣服恭恭敬敬的放好,装模作样的点了香。
口中念念有词的祝祷一番。
突然大喝一声,“跪!”
“迎海神爷爷降临!”
周围众人自他走向高台上,议论声就小了,听他祝祷时更鸦雀无声,听到这声呼喝,皆稀里哗啦的跪下了,表情十足虔诚的贴着冰凉地面。
顾砚拉了把楚月凝,也跟着蹲下来。
台上红虾头叽里咕噜的念了半日,待底下的人跪得膝盖酸疼,头晕眼花,才心满意足的停了讲话,拉出脖颈上挂的骨哨吹响,“献贡品——”
平静海面出现了细碎的波纹。
一圈圈的不断漾开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准备破开水面出来。
随着那哨音越发高昂,水面动静越大。
顾砚皱了眉头。
他脑海里响起与了哨音共振的耳鸣声,那耳鸣很快化成了阵窃窃私语。
有人在不断的呼喊他。
海华……
海华……海华你快醒醒。
还记得吗,你就是海华呀。
有人在抱着他哭,泪流满面,神色痛苦。
呜,海华呀……我的海华呀!
海华呀!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们了,不要将送到海里去,他年龄还那么小,他会死的呀。
不要让他去当贡品!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我给你们磕头,我给你们磕头了……
有人在劝,脸上挂着与己无关的冷漠与庆幸。
哎呀,是海神爷爷指定让他去的。
海神爷爷想要的贡品,难道我们还能拒绝么?
他要是不去,难道你替他去。
有人骂,怒不可遏,似乎是他们作恶多端。
你这女人好不懂事!
竟敢看着我们向海神爷爷进献贡品,难道非得等海神爷爷发怒,将我们全村都淹死了才肯罢休!?
舍了他,就能免了我们村两年的供奉!
还不来人把她拉下去,把海华带过来!
杂乱无章的画面的最后,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长得很好看,跟其他人不同。
五官Jing致,皮肤雪白,像是年画里菩萨座下的捧金童子。他被人捆了双手双脚,脖子上套着绳索,像只待宰的洁白小羊羔,在一个狂风暴雨,没有月亮没有星光的夜晚,被独自送往了惊涛骇浪的海上。
“怎么了?”有人在关心他。
顾砚抬起头,眼神多了两分木然。
“没事。”他动作僵硬地摇头。
楚月凝皱起眉头,“顾砚?”
顾砚却不理会他了,专注看着高台上。
台上的哨音已经结束,他耳边的声音却还在。
不停地纠缠着,试图将他残存的自我意识抹杀的掉,让他变成那个它想让他成为的海华。
在不断的抵御纠缠中,顾砚的眼神逐渐变空。
高台上,红虾头已经在往水里倾倒贡品。
那个原本巴掌大的陶瓮突然变大,得有数人合抱才能环住,两丈余宽的翁口倾斜至海面,不断带着血的新鲜鱼虾rou从里面被倒出来、落进水里,溅起来的巨大“噗通、噗通”不绝于耳。
很快,附近的海水都被染红了。
在那团红色中,有股诡异的红光流转着。
所过之处被倒进海里的血rou被吞噬个干净,而那团红光却随着吞噬的血rou越多,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直如团粘稠的血ye,也像是被洒落的朱砂。
红的刺眼,红的诡异。
高台周围跪着的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出。
全都将头埋得低低的,以额头触地,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等待着,期盼着贡品能让海神爷爷满意。
整个上供的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
足足两个时辰,翁里的鱼虾rou才被倒完,而在海水里游曳的诡异红光,也似乎终于得到满足,在水里发出声兴奋而高昂的尖啸。
红虾头又将陶瓮恢复成巴掌大小。
恭恭敬敬的捧出那件红衣,跪倒在高台上,卑微的低头,“这是海霞村给海神爷爷裁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