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稍一犹豫的功夫,黎慎韫便已经起身来到了床畔,并且还在管床上的人叫着“应玦”。
这一声不再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应翩翩这才听清楚,脸色古怪起来。
等等,黎慎韫似乎真心实意地认为床上的那个人是他,但就算他们没看清楚长相,那个人自己都不会说的吗?
这事实在越听越是离奇,若那人完全是无辜被抓来的,那可是替应翩翩受了大罪了。
应翩翩皱眉,正想跟池簌说设法先把人弄出来再说,跟着就听见韩耀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表哥,不要,我不要了……”
黎慎韫紧接着就吐了。
应翩翩:“……”
池簌:“……”
很快,灯光一亮,黎慎韫声嘶力竭的质问声响起,韩耀在里面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是被应翩翩给绑过来的。
池簌和应翩翩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表示跟自己没关系,更加莫名其妙。
紧接着就是黎慎韫和韩耀的对话。
他们一开始说的话应翩翩听得不太清楚,但后来黎慎韫气得要发狂,声音也越来越大,倒是让应翩翩听了个大概。
他不禁暗想,既然做这件事的不是他和池簌,七合教中的人肯定也不甘自作主张,那么韩耀会出现在这里,几乎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他真的想当驸马,所以假扮成自己的样子,来找了公主。
应翩翩向来聪明,这一猜还真的猜中了真相。
此时,韩耀已经在黎慎韫的威逼下,答应了与他一起将这件事栽到黎纪头上,黎慎韫又让太监们把韩耀体内的玉势和其他器具取出。
池簌低声道:“这件事你一开始就没卷进去,现在也不要出面了,交给我。”
应翩翩问道:“你想怎样?”
池簌微微沉yin,却是道:“这里不宜久留,先带你出去再说。”
两人的交谈极为迅速,池簌说罢之后,应翩翩一点头便要退走,然而正在此时,变故陡生!
——暗夜下,不知从何处方向凭空一声尖锐的哨响冲天而起。
紧接着内官尖且细的嗓音随之高声大叫:“刺客闯宫啦!抓刺客!快来人啊!快抓刺客……”
一瞬间,沉寂的宫殿仿佛轰然动了起来,殿内瞬时脚步声杂沓,人喧弓响,热闹非凡。
这样一来,自然也惊动了房中的黎慎韫等人,听到身后推窗之声“喀吱”响起,池簌不及多想,猛然将应翩翩打横一抱,带着他飞身上了房顶。
应翩翩:“……”
池簌虽然抱着一个人,踩在宫殿的琉璃瓦上也如履平地,未发出半点声响,他小心地扶着应翩翩的手臂,找了一处较平坦的地方将他放下。
池簌所选的地方甚妙,恰好隐蔽在殿旁一处大树的Yin影下,站定后,两人的视野陡然开阔,无数黑暗的宫殿中亮起灯火,下面的侍卫宫奴们纷纷举起灯笼火炬四下奔涌,或聚或散。
“刺客在哪里?形貌如何?”
“没看到!方才率先叫起来有刺客的是哪个方向?”
“不要都在这里乱糟糟的搜寻,可有人保护陛下和各位贵人?”
池簌心念一动,低声道:“你看我收拾他们。”
应翩翩眨了眨眼睛。
池簌俯身捡起一片屋瓦,“呼”地一声向着撷欢殿外面掷出。
屋瓦穿过院墙,撞中了殿门对面的屋脊,发出“哗啦”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此时人们都在寻找刺客,对这声音尤为警觉,立刻有两队侍卫被吸引着,朝这个方向搜寻而来。
这次黎慎韫他们非得有大麻烦不可。
池簌这才觉得一晚上的郁气随着这碎裂的声音发泄出去了一些,极淡地笑了一下,拉住应翩翩道:“走。”
应翩翩眉梢一扬,却拍开池簌的手,从屋脊上飞身一掠,踏上身畔大树的枝干,树枝微微一弹,他已宛如晓燕穿朱户一般,轻轻旋身,落于宫殿侧面的窄巷中,无声无息,姿态轻盈。
应翩翩一拂衣摆,转身负手冲着池簌笑道:“我会轻功,下回不用你多事。”
他这夜色下的一转一跳,飘逸灵动,明眸善睐,仿若春风涟漪,叫人的心chao倏然涌动,似欲融于其中。
池簌不由片刻说不出话来。
应翩翩抬手在他面前一晃,奇道:“池大教主,倒也不至于这样就被我的轻功震骇了吧?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池簌回过神来,默了默,低声笑道:“确实令人见之难忘。”
两人这头捣了乱就撤,黎慎韫那边可就要倒霉了。
他们本来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万不会出差错的,没想到这之间竟然波折丛生,弄错了人也就罢了,现在宫中还百年不遇地闹起了刺客。
这处撷欢殿所处的位置十分偏僻,黎慎韫不知是池簌做了手脚,耳听外面的侍卫们越是搜查越近,一咬牙,将地上的黎纪扶起来,低喝道:“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