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微微抬眸,乖顺地看着她。
乔绾看着他,弯唇一笑,亮出右边不甚明显的小虎牙:“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让你知疼痛。”
“但你若是敢背叛本公主,本公主定剜了你的眼,打折你的腿,让你目不能视腿不能行,只能关在笼子里守着本公主。”
慕迟定定看着她,像是被她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
“奴自然会,好好守着公主。”
第4章 、刺字
乔绾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已经暗了。
初冬的夜色有些寒,通往内院的小径旁,一座座石灯幢内燃着晕黄色的灯火。
乔绾吩咐倚翠去收拾一下暖阁的房间,带着慕迟径自回了自己的寝殿。
寝殿内同样富丽堂皇,檀木作梁,一盏盏金灿灿的烛台映得屋内亮如白昼,幕帘是珠圆玉润的珍珠,帷帐都是上好的蚕丝织将而成,帐上是金线绣的凰鸟。
刚一进去,一股热气汹涌而来,乔绾呼吸微滞,随后便听见长尾鹦鹉便在金丝笼内欢快地扑着翅膀:“公主好看!沉鱼落雁!”
乔绾回过神来,笑着走到笼子前逗了逗它:“今日这般听话?”
说着抬头便迎上慕迟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也在看着笼内的鹦鹉,容色平和,察觉到她的视线,漆黑的瞳眸轻阖,敛去了目光。
乔绾顿了下,想起在松竹馆慕迟也是被这样关在金丝笼中,难得心细一回:“先把这个小东西拿出去,”她收回手,“你们几个也都下去吧。”
“是。”侍女应了一声,提起金丝笼上的金钩,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寝殿内只剩下乔绾和慕迟二人。
乔绾坐在桌旁点了点对面:“你也坐。”
慕迟看了她一眼:“谢公主。”话落垂眸走到她对面坐下,仪态从容。
乔绾看着他身上微微拂动的白衣,目光落在那张姣好的脸上,晃了晃神才问道:“你当真察觉不到痛?”
人怎会不知疼痛呢?
她平日被针扎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如果不知道疼痛,那岂不是就不会痛苦了?
慕迟停顿片刻,偏头看见桌上叉水果的金扦子,抬手拿了过来。
乔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下瞬,慕迟毫不在意地将金扦子的尖端抵着掌心被碎片划破的地方,便要用力一划。
只是扦子才钻进血rou里,刚凝结的血珠甫一冒出,乔绾便“欸”了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此时她才察觉到,慕迟的身体格外冰凉,像是从骨子里透着阵阵寒气,真真的冰骨雪肌,散发着一种雪中幽兰的寒香。
乔绾体热,这样的接触让她在闷燥的寝殿里感觉到莫名的舒服。
“公主不是想知道,奴是否真的不知疼痛?”慕迟微微抬眸,嗓音低哑轻柔。
乔绾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他,眨了下眼,将他手中的金扦子抽了出去,俯身从脚踝处抽出一柄一掌长的Jing致匕首,鞘上镶嵌着几颗红玉石,匕首刀锋泛着银白色的冷光。
慕迟安静且乖巧地看着她,手仍然被她抓着,一动未动。
乔绾又看了他一眼:“你说,你若是痛了,便会爱我?”她故意将他在松竹馆的话曲解着说了出来。
慕迟眸光微凝,垂眼看着自己被她拿在掌心的右手,她的掌心很热,比寻常人还要热,而他厌极了这体温,却依旧笑开:“公主说的是。”
乔绾扬眉一笑,一手攥着匕首,照着他的虎口处轻划了一道,吹毛断发的刀锋瞬间割出一道极细的血痕,有血珠冒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慕迟:“没有感觉?”
“有感觉。”慕迟温柔作声。
乔绾面色一喜。
可下瞬她便感觉自己脸畔一凉,慕迟冰凉苍白的指尖在她的面上游走着,像是翎毛滑过,颤栗牵连着心口,脸颊也随之热了热。
慕迟面色无恙地坐在那儿,睨着她的神情,心中讽刺一笑,声音却越发柔和:“奴的感觉,正如这样。”
他能感受到匕首在自己的血rou里搅弄,但也仅限于此了。
乔绾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紧了眉头,下刻眼珠转了转,眉头舒展开来,索性低头重新抓着匕首小心地在他的虎口上划着。
慕迟看着她继续拿着匕首在自己的血rou里兴风作浪,神色始终安静且平和,仿佛被划伤的人不是他一般,左右于他而言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伤。
他甚至还有些出神。
他想起那间自打自己出生就被困在其中、困了自己整整十五年的地牢,幽暗又空旷,只有头顶一个三尺见方的小天窗,能看见外面的天空。
平日里,除了太傅、太医和几个武学宗师外,他见得最多的便是那些太监们。
他们说,太子今日磕到了额头,便拿着榔头将他的额头敲破;又说太子练剑伤了小指,便拿着匕首削去他小指的一块rou……